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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 皇宫。
今日的天儿阴沉沉的, 像是有一层雾霾笼罩在皇宫上空, 压着人喘不过气来。端坐在宁圣宫正殿的女子脸上描着仔细的妆容, 但细瞧还是能瞧出眼下几缕细纹卡着脂粉。
她脸色严厉, 身旁坐着的人神色也如出一辙。
窦皇后屏退了众人, 这才说:“都几日还未找到他, 连尸身都没有!”
沈廉稍稍偏了头,冷静到不屑一顾:“沈绪用了两年母后送的药,如今正是药效发作的好时候, 指不定在路上便不行了,镇北候派了人护他,也说不定尸身被运往北地了?”
镇北候是沈绪的舅舅, 如若沈绪出了什么不测, 他也不会让沈绪的尸体落入窦氏一族,安上畏罪自杀的罪名, 坐实了谣言, 届时还不是便宜了窦氏一族?
这么一想, 沈廉的猜测倒是有几分可能。
窦皇后松了气:“罢了, 你也退下吧, 如今朝政都是你在处理, 便别在本宫这儿耗着了。”
沈廉垂头:“是,母后歇息,儿臣告退。”
窦皇后一心想扶持沈廉当皇帝, 望着他能在这段时日里好好处理政务, 作出点政绩来,却不知自沈廉监国后,朝局动荡,连带着宫外都出现了骚乱。
朝中无君,乱的先是各个府衙。就连平城的衙门也不例外,搜刮民脂的事儿比比皆是,但又不好在城中太过放肆,便寻了大小村庄动手,这些村民又从未见过大官,一个个便吓的将所有家产都拿了出来。
杨威奉命搜集情报,正打算悄悄从小路上山,便瞧见一行官兵大咧咧的走着,以为是行踪暴露,着急上山禀报。
此时正逢一妇人跪倒在官兵面前,哭着喊着要抢回包袱,被一脚踹倒在地。杨威这才反应过来,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憋着一肚子火上山去。
谁知他义愤填膺讲完一大通话,沈绪面对着窗,只淡淡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杨威噎了一下:“殿下,咱们就这么放着不管么?”
当初太沃帝在时,日日只知饮酒作乐,朝政大半都落去左相手中,太子不能出宫,便都是让杨威等人搜集情报呈上。
每每看完情报,沈绪虽未说一字,他们却真真切切能感觉到,这个太子心系百姓,是登上帝位的最佳人选。如若不是这样,镇北候也不用费尽心思要护他性命。
沈绪偏头:“王大人的妻女如何了?”
杨威立马笑道:“殿下远见,王大人虽气恼,但也不得不从,他还送了个消息,说康廉王欲出兵金陵,说是要收回七年前被金陵强占的楚地。”
沈绪眸光晦暗,阴冷冷道了一句:“不自量力。”
末了,他才吩咐:“让他们卸了盔甲,今日进城。”
这里话才刚说完,门外卡擦一声轻响。杨威立马蹙起眉头,条件反射的就想将贼抓过来。
一打开门,就见小姑娘拧着眉头,委屈巴巴的站在那儿,眉毛拧的都快要碰到眼睛了。
她小步走上去,只到沈绪肩头的高度,她不得不仰头去看她。芮毓伸手捉住他的衣袖,像只小兽一般,眼睛湿漉漉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袖子。
杨威朝沈绪道:“属下告退。”
急哄哄的带上门出去。
芮毓用脸蹭不够,直接双手环在她腰间,极为亲密的靠在他身上,波光粼粼的看着他。
沈绪浑身一僵,毫不犹豫的提着她的后衣领将人扯开,严肃道:“你师父没有教过你,男女有别?”
芮毓歪着头想了想,师父教过的。男子与女子的身体构造不同,身理习性也不同,可用药物也不同……
眼见她走了神,沈绪松开她的衣领,芮毓一下回过神来,可似乎不大能听懂沈绪说的话,依旧要抱着他可劲儿的蹭,真真像只小兽。
沈绪顿了顿,没立刻推开,而是问:“不想让我走?”
闻言,芮毓大眼睛里盛满欣喜,点点头,再点点头。
沈绪将缠在他腰间的手拨开,抓在手中顿了一下,这么柔若无骨,仿佛一折就会断似的。察觉到自己出神,沈绪皱了皱眉头,松开芮毓的手,又问:“想下山么?”
芮毓看着他,眼眸从期待到失落,最后垂下头,绞着手指不应答。半响,走到一边坐下,逗弄起兔子来。
师父说,山下不好,不能下山,她要听师父的话。
沈绪抿着唇,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是不可察觉的,心下划过细微的失落。
沈绪轻轻搓了搓方才握过她的手心,似乎还留有女子的余温和馨香。可再一想平城的局势,他便将所有心思都压了下去,面上又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季家军在准备下山了。芮毓蹲在角落玩着笼子外的一把锁,心中愈发失落起来,眼眶红红的,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她忽然站起身,从竹篮里拿了两包药塞给沈绪。
沈绪握着那两包草药:“解毒的?”
芮毓难过的点点头,他体内只剩余毒未清,倒是不碍事。
她甚至坏坏的想,早知道不治病了,他便能一直躺在床上陪她玩了。随后她又甩了甩脑袋,怎么这么坏。
沈绪按住她的头:“我再问一次,要不要跟我下山。”
芮毓犹豫了一小会儿功夫,还是摇头,咬着唇又蹲在角落里。沈绪便没再问过这个问题,直到季家军整装待发,一众人要下山前,二人都没再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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