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早知这小妖精满嘴歪理, 然而能歪到这境地, 却是意想不到了。
“枝枝听话, ”他微微侧身过去, 温言劝道:“不要同我置气了。”
谢华琅翻一个身, 面对着他, 道:“那也不是不可以。”
被子被她卷在身上, 将人缠的结结实实,她有些费劲儿的将手臂伸出来,扶住他肩头, 低声劝诱道:“你说几句好听的。”
帷幕内光线昏暗,她声音也低,像是香炉中袅袅冒出的烟雾, 无声无息见撩拨人心。
顾景阳顿了顿, 方才道:“枝枝,你想听什么好听的?”
“你自己想。”谢华琅嗔他一句, 道:“倘若我什么都同你说, 哪还有什么意思?”
顾景阳一时不知应当如何开口, 不免安寂下来, 谢华琅也有耐心, 慢慢等他说出口, 大半晌过去,见他不曾睡下,却也不曾做声, 才催促道:“好了没有嘛?”
顾景阳为难道:“我如何知道, 你想听的‘好听的’是什么?”
“你个木头脑袋,如何这样不解风情。”谢华琅伸手过去,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气恼道:“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那就说句最简单的,九郎,郎君,好哥哥,你开开窍,有这么难吗?”
顾景阳有些窘迫,踌躇一会儿,终于握住她手,低声唤了句:“好妹妹,你别恼了。”
谢华琅并不满意,又道:“还有呢?”
顾景阳着实是难为情,眼睫低颤几下,求道:“枝枝……”
“不听这个。这么叫我的人多了去了,阿娘叫,阿爹叫,哥哥们叫,长辈叫,闺中好友也这么叫,”谢华琅眉梢一蹙,道:“要找一个只有你能叫的才行,就比如说,除了我,还有人管你叫‘郎君’吗?”
顾景阳窘迫的面颊微红,又是一阵静默,方才低声道:“宝贝。”
谢华琅心里一甜,暗道这株铁树总算能开花了,却没有在情绪上表露出来,继续板着脸道:“还有呢?”
说了第一个,顾景阳便认命了,略动了动身子,到她面前去,低头亲吻她唇瓣之后,连人带被子抱住了,声音低柔道:“心肝。”
谢华琅原本还想再端着点的,听到这儿,却有些扛不住了,凑过去“啾啾啾”连亲几口,展开被子将他裹进去,伏在郎君怀里,依依道:“再叫一遍。”
相隔一层单衣,他们甚至能察觉到彼此身体的温度,顾景阳将她搂的更紧些,低声唤道:“心肝。”
谢华琅心满意足了,要是有条尾巴,估计都能翘到天上去,小脑袋亲昵的蹭蹭他,问:“道长,你有没有这样叫过别人?”
顾景阳早被她磨的没了脾气,轻拍她肩背一下,道:“除了你,谁能叫我说这些?”
谢华琅吃吃的笑,笑完了又满心舒畅。
帷幔内的光线昏暗,连人的面容都瞧不太清,她手指伸过去,黑暗中摩挲他面容的轮廓,及到他嘴唇时,手指却被人含住了。
她的心忽然烫了一下,却没有将手指抽回,帷幔内无人做声,但气氛却不同了。
谢华琅心里忽然有点痒,她可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老实性子,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既然定了主意,便不会反悔。
“郎君。”她低低的唤了一声。
顾景阳握住她手腕,依依不舍的在她手背上一吻,低问道:“怎么?”
话到了嘴边,谢华琅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顾景阳不明所以,在她手上珍爱的亲了亲,道:“枝枝?”
“郎君,如果,”谢华琅声音低了,她柔顺的伏到他怀里去,在他耳边道:“如果你忍不住的话,那就不要克制自己了。”
顾景阳怔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眼睫一颤,面颊上忽然烫了起来:“枝枝,我……”
话都说出来了,再遮遮掩掩反倒有些矫情,谢华琅握住他手,放在了自己心口,低问道:“想吗?”
单衣轻软,隐约能察觉到底下柔滑的肌肤,甚至是近在咫尺的……
顾景阳猛地将手缩回,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或许太过无情,便将怀中人抱得紧了些,坦诚道:“想是真的,但是不可以。”
“我是真心喜欢枝枝的,”他语气温和,隐约间有些青涩的窘迫:“还是,还是留到大婚时,再……”
谢华琅倒不觉得他这反应有什么不对,听他如此说,也只是微红了脸,道:“你忍得住,我当然不会反对。”
两人都红了脸,半晌没再说话,最后,还是顾景阳低头亲了亲她,道:“不早了,睡吧,枝枝。”
谢华琅伏在他怀里,乖乖道:“嗯。”
……
梁王世子被高句丽军士所杀的消息传来,是在五日之后,朝野为之震惊。
梁王听闻这消息之后,当即便昏死过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王妃也是神情恍惚,府中人忙吩咐去请太医,又将两位主子扶进内室里去歇息。
太医还没有到,梁王便自己醒了,梁王妃见他面白如纸,尽管心中悲痛,也先去劝慰,却被梁王一把推开了。
“明炯,明炯,”梁王径直念了两遍儿子名姓,老泪纵横道:“他死的冤枉啊!”
梁王妃着实伤怀,垂泪道:“怎么偏叫明炯遇上了,老天爷不开眼……”
“哪里是老天爷不开眼?不过是别人有意为之罢了,”梁王闻言冷笑,侧目望向宫中,哂然道:“我说他这次怎么这样好说话,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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