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
第八仙想要一座无论何时都能看见鲜花盛开的庭院, 身为“万物灵”,她钟爱一切生命孕育之地。
道主送了她一座城。
一座漂浮于云中的城,他自深山老林之处移来最清湛的湖泊,打造了雕梁画栋的精致庭院,他让天地间一切的钟灵毓秀皆倾注于此, 成为她的家。
这座城池后来成了第八仙的道场, 为了庆贺她修得仙身, 四海八荒前来祝贺的修士们都奉上了自己的礼物,表达了对这位天柱之身的敬意。
挚友之间的相处倒是比较随意, 锦上添花便算是为友人暖了居。
独行特立的剑尊送了一条极品灵脉, 财大气粗的清淮送了一座玉石山,紫华抱来了好几窝灵兽的幼崽,素问与元机送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时千送了易尘一片笼罩城池的结界。结界里自有星辰日月,能看见最明亮的繁星, 窥见最温柔的明月。
不知道应该送些什么的少言, 最终只是为她折了一支红梅枝。
她把玩着红梅枝,躺在屋檐底下, 不知怎么想的,忽而伸出手用红梅枝去挑前方正在阖目静坐的道主的长发。
仅用发带束起的墨发像温柔流淌的溪水,柔柔地落在枝桠上, 像寒木春华之时消融的雪水沾染了夜色的漆黑。
她低低地念着:“微云淡月, 对孤芳。分付谁, 空自倚, 清香未减,风流不在人知。”
红梅殷红如血,于是白的越白,黑的越黑,他回眸,身影都似淡进了天光里,唯有红梅如旧,高洁似雪。
“人间离别易岁时,只梅枝,勿相思。”
“两心不过一臂尺,莫相离,不相思。”
红梅白雪,再没有比冬日的阳光更温暖的存在,朦胧了视野,温暖了柔肠百结。
一朵红梅飘落枝梢,似落在唇上的吻,春寒料峭亦难催其暖意。
“头发……痒痒的。”
“嗯。”
【杏花】
一汪最澄澈的清湖,植了半山林木,湖边种植了杏花树,淡去了冷潭清寂,平添几分雅淡清逸。
“我想吃杏花酥!”紫华在湖边蹦蹦跳跳地摘了满怀落雪,一股脑地倾倒在易尘的桌子上,宛如跟母亲撒娇弄痴的稚子,“小一给我做!我想吃!”
“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阴朔捻着一朵艳红色的花苞,轻声哼笑,“你倒是只想着吃了。”
前些天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中还弥漫着雨后草木萌芽之时清爽的青涩之息,最是适合出游的天气。
易尘将各式各样的点心摆了满桌,少言照旧开始煮水温盏,朽寂容色淡淡地坐在湖边,百无聊赖地探手拨了拨湖面上飘荡的雪色杏花。
“小一的道场当真不错。”时千捧着茶盏温润地笑着,“修道之所多为清净幽静之地,但似小一这般张罗,也别有一番妙趣。”
易尘轻笑,恰逢此时春风乍起,吹起漫天纷扬的白雪,如同幻梦般美好的场景像极了少女年少时难以言说的心事。
十二花神二月花,那是少女的思慕。
“是我亲手种的,只是没想到会开得这么茂盛。”
宽大袖摆下的手轻轻地握到了一起,她抬头看向身边人,忍不住弯眉一笑。
——原以为无疾而终的思恋,不曾想过会有如此结果。
“杏花做成果冻,如何?”
“好。”
【棠梨】
夜里下了一场雨,打雷声震得人不得安宁,易尘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被吵醒,忍不住往被子里钻了又钻,伸手环住“抱枕”的脖颈。
“吵。”她皱了皱眉,嗅着那人身上冰雪清冽的气息,忍不住贴得更紧,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着,“热。”
于是下一刻,房间的温度便立时降了下来,窒闷不在,窗外的雷声也被隔绝开来,易尘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却被人重新环进了怀抱里。
少言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指腹轻轻拭过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脸颊,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脊梁。
少言充当着人形的抱枕,无意识间抬头望向窗外,只见雨骤风疏,庭院前的棠梨被打落了花瓣儿,似有若无的清甜弥散在雨水与泥土的气味里。
枝桠乱舞,像一场无声无息的雪。
少言轻阖眼帘,于爱人眉间落下一吻,守她一夜好梦眠。
他寡言少语,更不曾多言思慕。
但有些情愫就似深夜的棠梨,是月光下飘落于竹林的碎雪。
——棠梨,无暇之爱。
“想吃夜宵。”
“点心可以,烤肉不行。”
【樱花】
春季,肆意绽放的樱花成了一隅绝丽的风景,易尘给每一位好友都发了邀请函,约他们一同于树下赏樱。
这一回前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友人,连带着友人的晚辈也一同前来,譬如阴朔的弟子九剑、时千的弟子太阴,以及道主之徒德谷与风随。
易尘则带了自己劳心劳力、如今已是一宗之主的大徒弟久溪,一起准备了赏樱便当。
故人重逢,说不尴尬那都是假的,但德谷与风随都已经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师父就是师弟的设定,其他的该看开也就看开了。
“娇爷还是不肯过来吗?”易尘压低了声音跟自己的大徒弟说话,得到徒弟的一个苦笑。
天地大劫一难后,正魔两道也曾于天灾中互相护持,相互依偎,关系也缓和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以往一般话里含针言语带刺。但是弑九星死活不愿意跟剑尊阴朔出现在同一个宴席里,私底下倒是给易尘发过几次邀请函,但无论说什么都不愿意来看看她的新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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