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虞世基的马车出现在齐王府门前,虽然在今天的计划中,虞世基是要去拜见齐王,但面圣时不安使他取消了今天见齐王的打算,可就在刚才,齐王又紧急命人将他召来。
和其他官员不同的是,虞世基见齐王并不需要太过于隐蔽,他曾经在几年前做过一段时间齐王傅,他是齐王之师,可以正大光明地见齐王。
但虞世基本人并不喜欢齐王,齐王的骄横跋扈和荒淫无耻令他十分反感,身为亲王而去强抢民女,欺压弱民,齐王做这种没品的事使他感到十分丢脸,他以有这样的学生为耻,好几年都没有和齐王往来。
但虞世基骨子里是一个极看重名利之人,为了获得名利他会毫不犹豫放下心中的道德,随着太子杨昭病重的消息传到他耳中,虞世基便意识到,齐王将成为日后的大隋之主,尽管他对齐王极为反感,但为了将来的官位名利,他也不得不把反感压下,开始重新接近齐王。
齐王杨暕也同样因为虞世基是父皇的宠臣而对他另眼相看,对他极为笼络,一年多来,两人越走越近,虞世基便成为了齐王的军师。
虞世基下了马车,一名宦官早等候在门口,连忙引他向府内走去。
走进齐王书房前,虞世基见一人正从齐王书房里出来,他不由一怔,他认出此人是前太子杨勇的宠臣云定兴,也是杨勇的岳父,当年杨勇就是封云定兴之女为昭训,过于宠爱而得罪了母后独孤氏,太子被废后,云定兴也同时被定罪没入官奴,沉寂了六七年,他怎么又出现在齐王府中,令虞世基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有点担忧,云定兴是出了名的佞臣,他出现在齐王身边,未必是好事。
书房内,齐王杨暕正背着手欣赏他的盂兰宝盆,昨晚皇姑杨丽华的宝盆被毁后,他他宝盆便开始变得夺目,成为盂兰佛光的焦点。
杨暕的盂兰宝盆正是由云定兴亲手制作,云定兴也是不亚于何稠的工艺大匠,尤其善于珠宝装饰,他用了三千多颗明珠,将杨暕的盂兰宝盆制作成了明珠珊瑚盆,在光照下璀璨夺目,佛光耀眼。
“殿下,虞侍郎来了。”宦官在身后小声禀报。
“请他进来吧!”
杨暕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脚步声响起,虞世基快步走进书房,他一眼便看见了放在屋中的明珠珊瑚宝盆,闪亮的明珠光芒将他眼睛都照花了。
杨暕眯着眼注视着虞世基,见他喉头滑动一下,知道他也被自己宝盆所诱,心中不由暗暗得意。
“虞侍郎,你觉得这株明珠珊瑚树如何?”
虞世基生性贪婪,这样一株价值连城的明珠珊瑚树出现在他眼前,使贪欲高炽,难以自禁,他不由赞叹道:“巧夺天工,可谓美奂绝伦,乐平公主的宝盆不在,这座宝盆便堪称第一。”
尽管杨暕付出了可能得罪杨丽华的代价,但换来了他的宝盆第一,他认为昨晚的事情他并不亏,不过他找虞世基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欣赏宝盆,而是另有一件大事找他,虞世基是他的军师,也只是发生大事时才找他,像昨晚毁乐平公主宝盆那种小事,他就从来不会和虞世基商量。
“虞侍郎,今天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殿下请说!”
杨暕兴奋地说道:“我有个小舅子,在宫中当差,他刚才告诉我一件事,说杨元庆可能向突厥人走私茶叶,牟取暴利,虞侍郎也知道,两年前我被面壁思过一年,几乎被废去王爵,就是这个杨元庆所为,他是太子的心腹,我想对他动手,斩断太子的一支臂膀,但我又有一点,不知此事可行不可行?特请侍郎前来商量。”
虞世基今天上午才因为太子和杨元庆之事被圣上警告,下午齐王又提此事,令他心里不由一惊,但虞世基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不会告诉齐王上午他被圣上警告之事,尽管他是齐王军师,但他也有保留,他不可能对齐王推心置腹,他可以告诉齐王怎么做,却不会告诉他为什么这样做,只让他知其一,而不能知其二,这样,他才能在齐王心中保留一分神秘,才能控制住齐王。
虞世基沉吟一下,便问:“殿下能否将小舅子叫来,我有些话想问问他。”
杨暕一愣,“侍郎是觉得这个消息不可靠?”
虞世基摇了摇头,“不是,我只得觉得一个宫廷侍卫,怎么会知道边塞将领的隐秘,我有点奇怪,想问问清楚。”
杨暕也觉得有道理,他刚才过于兴奋而没有细问,他也想问问清楚,便立刻吩咐道:“速去将施耀武找来!”
片刻,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匆匆走进齐王书房,单膝跪下施礼,“卑职参见殿下!”
这个施耀武年约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容貌粗鲁,他原本是长安的一名屠户,有一个妹妹叫做施娉,是齐王偏妃之一,深得齐王宠爱,施耀武也由此得了宫中侍卫之职,进宫当差。
杨暕看了他一眼,对虞世基笑道:“侍郎请问吧!”
虞世基点点头,便问施耀武道:“关于杨元庆私卖茶叶之事,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
施耀武在宫中当差一年,早已学得八面玲珑,他知道虞世基是圣上的宠臣,权势滔天,便连忙陪笑道:“回禀虞侍郎,我是听一个同僚说起,他怎么会知晓,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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