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王朝的天下子民大体分为三等,官、民、奴,无论居住服饰都有严格的等级规定,奴是最低一等,几乎没有人身自由,被视作货物买卖,或是主人的私产,但奴又分为两等,一种是私奴,地位最为低贱,很多私奴终其一生连名字都没有,终生为主人劳作,所生的子女也同样是主人奴婢,所谓代代为奴,而一些略有姿色的女奴运气好一点,被主人收为侍妾,替主人生下孩子,那她的孩子虽然出生低贱,但毕竟成了主人,至少可以成为良民。
当年元庆的婶娘和妞妞就是杨府私奴,为了她们能成为良民,元庆不惜和家族翻脸,由此可见脱离奴籍之难,一般良民不到活不下去,也不会轻易卖身为奴。
另一种奴隶便叫官奴,比私奴地位稍高一点,主要是替官府做事,有自己的住处和私产,但没有人身自由,必须终身依附官府,官奴的来源一般是犯了罪的人,甚至很多人之前曾是权贵家眷或者高官。
云定兴就是一名官奴,他之前曾是太子杨勇的岳父,他女儿云昭训是杨勇最宠爱的妃子,为杨勇生下三子,长宁王杨俨,平原王杨裕,安成王杨筠。
云定兴也因此飞扬跋扈,常以国丈自居,杨坚废太子时,认定云定兴佞惑杨勇,他因此获罪,本人和妻女都被没为少府寺官奴,从此再无出头之日,但云定兴此人异常奸猾,由于他善于工器,便时常制作精美器物献媚少府寺官员,使他全家免于沉重的劳役。
一年前云定兴又抓住机会制作了一顶明珠络帐献给宇文述,宇文述便将他推荐给了齐王,他在齐王府如鱼得水,屡屡讨好齐王成功,渐渐地,他已经成为齐王身边的得力心腹。
云定兴原来住在洛水北面的玉鸡坊,全家人挤身在三间破草屋中,但自从成为齐王心腹后,他全家已摆脱了奴籍,并且搬了家,搬到丰都市附近的思顺坊,租住上了占地一亩地的瓦房,每天也能骑一匹老马前往齐王府,穿齐王侍从的锦袍、戴纱帽,又渐渐恢复了前太子杨勇时代的待遇。
云定兴年约四十余岁,容貌清奇,一缕长胡飘于胸前,使他俨如神仙中人,这两天他得到一个任务,替齐王整顿死士,他已整理好行装,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夜幕初降,云定兴刚刚冲完凉,换上一身宽松的禅衣,准备去自己书房,就在这时,他的小儿子云景飞奔来报,“父亲,府门外有人来访。”
“是谁?”
云定兴家里已经好几年没有访客了,这个消息着实令他感到意外,他儿子摇摇头,“光线昏黑,看不清模样,身材很高,看样子像个军官。”
“笨蛋,连名字也不会问吗?”
云定兴骂了儿子一声,快步向门外走去,他提着灯笼走到门口,却见门外站着五六人,为首一名年轻男子,身着轻便军服。
“杨元庆!”云定兴忽然认出了这个男子,他曾见过一面。
他慌忙行礼,“杨将军是来找我吗?”
杨元庆微微笑道:“云先生新家可不好找啊!我去了旧府,才知道云先生已搬了家。”
云定兴脸一红,他的所谓旧府只是三间破烂的茅屋,居然被杨元庆看到了,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杨将军找我有事吗?”
“有重要之事!”杨元庆并不隐瞒自己的来意。
云定兴当然很清楚杨元庆和齐王的矛盾,其实建议齐王派死士去搜查红锈茶庄就是他的主意,他心中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不该见杨元庆,作为齐王的心腹他应该将杨元庆拒之门外,甚至怒斥他,但犹豫了一下,云定兴竟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那杨将军请进吧!”
或许这几年苦苦寻找机会,使云定兴养成了一种绝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习惯,他本能地意识到,杨元庆找他,说不定能给他带来什么机会。
也正是云定兴欣然请自己进府,使杨元庆证实了宇文述对此人的评价,他绝不是忠诚之人,至少对齐王他不忠诚.
杨元庆跟云定兴进了他的书房,两人分宾主落座,云定兴亲自给杨元庆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笑道:“杨将军怎么会想到来陋室一坐?”
杨元庆已经事先派手下了解云定兴此人,此人为讨好官员已将家财耗尽,表现光鲜,实则家贫如洗,而齐王待手下又刻薄寡恩,云定兴替他做了不少事,竟只得赏一匹老马,他知道云定兴对钱财的渴求和对齐王的一点不满。
杨元庆取出六饼各重五十两黄金,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云先生笑纳。”
云定兴眼睛一亮,呼吸顿时有点急促起来,这是三百两黄金啊!价值六千吊钱,凭这些黄金他可以买更大的宅子,全家锦衣玉食,几年来的落魄生涯使他对钱财有一种特殊的渴望。
但云定兴也知道,杨元庆绝不会无缘无故拿三百两黄金给他,必然是有重要事情找他,他盯了一眼桌上金光闪闪的黄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便问道:“云某无功不受禄,怎敢收杨将军重礼,杨将军有什么事要云某效力吗?”
嘴上虽这样说,他却没有把黄金推回来,很显然,他想要这黄金,只是想听听杨元庆有何事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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