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六合城传来了杨广的最新旨意,‘高颎虽有欺君之罪,但念其旧功,可免死罪,罢免其一切官爵职务,贬为庶民,放归乡里,责令其闭门思过,终身不得进京。’
消息传出,顿时百官沸腾,无数的官员在牛弘的带领下,前往杨元庆营帐表达感激之情,可就在百官为高颎获生而欢呼时,杨广的第二道旨意下达,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丰州总管杨元庆未经朝廷同意,擅自以官方身份和突厥贸易,违法朝廷律令,革去其丰州总管和五原郡刺史之职,贬为庶民。’
杨元庆被贬的消息令百官错愕,皆为之嗟呀叹息,谁都知道,这时杨元庆因为救高颎而惹恼了圣上,原本深得圣眷,现在却被贬黜为民,这着实有点可惜了。
裴矩几乎是第一时间忧心忡忡地找到了杨元庆,大帐内,杨元庆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旨意已经生效,他不再是丰州总管,而变成一介小民,几名亲兵都跪在地上,愿跟他归去。
杨元庆却不肯,对几名亲兵喝令道:“你们皆被受仪同,在丰州军中至少都是校尉,做我的跟班家丁有什么前途?我意已决,你们全回丰州去,我有九名铁卫跟随便已足够,你们走!”
几名亲兵苦苦哀求,杨元庆只是不准,无奈,亲兵们只得含泪拜别,大帐里顿时冷清下来,只剩下杨元庆一人。
杨元庆慢慢坐下,突然失去了官职,使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一样,似乎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它又真真切切发生了,他心中一片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元庆!”
裴矩走了进来,杨元庆坐在箱子上,抬头看了看他,却没有说话,裴矩慢慢走上前,语重心长地安慰他道:“没有什么,不就丢官吗?你还年轻,爵位和勋职都在,你还有机会复出,当官哪能一帆风顺,我年轻时也被贬过,现在不一样是高官,你不用放在心上,虽然有所失,却有所得,至少名声有了,这在官场上是极重要。”
裴矩按住他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道:“你还是我的孙女婿,趁这个机会,好好读一读书,为下一次复出做准备。”
杨元庆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他虽然为救高颎而丢了官职,却得了满朝官员的人心,这笔帐,他算得很清楚,高颎他要救,人情他也要拿,做了好事不留名,那不是他的风格。
但这件事他却不想和裴矩多说,尽管裴矩对他一直另眼相看,关照有加,但杨元庆始终对裴矩怀有一丝戒心,裴矩太过于老奸巨猾,和他谈谈杨家可以,但事关自己一些隐秘之事,他却不能和裴矩多说。
杨元庆站了起来,躬身施一礼,“多谢裴公!”
裴矩又拉他坐下,笑眯眯问他,“有没有打算去哪里?”
杨元庆沉吟一下道:“圣上曾赏过我一座皇庄,在靠近偃师县,我还从未去过,我想去那里隐居一段时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去一趟江南,见一见我的义母。”
“这也不错,不过我意见是最好先成婚,再去隐居,这样有一个妻子在身边,也不至于孤独,你觉得如何?”
杨元庆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高熲的声音,“元庆在吗?”
“高相来了!”裴矩和杨元庆连忙站起身。
帐门口出现了高颎瘦弱而苍老的身影,他身体被捆绑时间太长,走路有些颤颤巍巍,杨元庆慌忙上前扶住他,“高公,为何亲自来,派人说一声,元庆自当上门。”
高颎在杨元庆的箱子上坐下,他长长叹息一声,“我得罪奸佞,就算死了也就罢了,却连累苏相国和元庆为我丢官,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高相国不必这样,其实圣上之所以放了高相,根本原因是圣上最后已醒悟,上了张衡的当,否则他在盛怒之下,就凭我一个人的说服,他怎么可能让步,贬我和苏相国,也不过是他面子上放不下,只要能救下高相,我那个官当不当也无妨。”
“哎!话虽这样说,我还是愧疚啊!”
裴矩感觉到杨元庆有话要对高颎说,而自己在一旁,他似乎不肯明说,他心中有一丝不悦,元庆对自己还有什么隐秘不成?他便笑道:“高相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八十大寿时,我一定去为高相祝寿。”
“多谢裴使君美言!”
“那你们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裴矩告辞而去,高颎望着他的背影,他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杨元庆和裴家已联姻,他便不好多说,只淡淡道:“此人是官场不倒翁!”
高颎是在含蓄地提醒杨元庆,裴矩极为圆滑,让他自己当心一点,杨元庆默默点了点头,在扳倒虞世基时他便领教过了,包括刚才救高熲,裴矩的避实就虚,表现出他极为圆滑的一面。
“元庆,你真说对了,他一直想杀我。”高颎叹了一口气。
“高公,其实他杀你之心已经淡了,杨勇之子已斩草除根,他皇位坐稳,高公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他今天想杀高公,我估计一是因为旧怨,其次是高公在官员中威望太高,就像我祖父,让他感到了威胁,和杨勇关系倒不大,希望高公回乡后尽量深居简出,不要再和朝廷官员有任何联系,我估计他会命人监视高公,只要高公为人低调,渐渐地,大家就会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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