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的提议使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圣上这次北巡就是为了惩处杨元庆而来,最后却变成向杨元庆求援,这未免有点让人颜面扫地,裴矩和裴蕴对望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有点不自然起来。
宇文述被众人抢白一顿,一直不敢吭声,此时他抓住这个机会,怒斥宇文成都:“杨元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竟然想向他求援,置圣上的颜面何处,是何居心?”
宇文成都刚要反驳,杨广却摆摆手,止住了他们的争吵,“朕也不想向杨元庆求援,这件事暂且不提。”
宇文成都怒视宇文述一眼,不再多言,杨广又对裴矩道:“裴爱卿,朕也知道此时谈判非常危险,但也没有办法,和突厥谈判,朕最信任的就是你。”
裴矩知道自己躲不过,他上前一步,深施一礼,“臣愿为陛下分忧!”
杨广点点头,“朕知道爱卿总会在关键时挺身而出,此番和胡酋交涉,望爱卿不卑不亢,据理力争,不失上国之尊。”
“臣宁可死,也不会坠大隋天威!”
杨广听他说到死,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又对众人道:“募天下之兵勤王,不知谁可以突围送信?”
众人面面相觑,从四十万大军的包围中突围,谈何容易,裴蕴上前施礼道:“陛下,强行突围几乎是不可能,只能用混迹出围的方式,臣推荐一人,可以担此任。”
杨广大喜,“卿举荐何人?”
“臣举荐原西突厥特勒阿史那大奈,他随处罗可汗入京,一直跟随在圣上身边,参与过辽东之战,被封为朝请大夫,陛下可准突厥夜间收尸,趁这个时候,阿史那大奈可混进敌营突围。”
裴蕴这个办法极好,众人纷纷赞同,杨广立刻道:“宣他来见朕!”
片刻,一名宦官领着一名突厥臣子走进议事堂,他长得魁梧高大,满脸大胡子,相貌威武,此人叫阿史那大奈,是西突厥王族,大业七年跟随处罗可汗来大隋,后来便定居于隋朝,不愿再回国,他给自己改名为史大奈,一直跟随杨广左右,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他走进房间,躬身施礼,“臣史大奈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杨广给裴蕴使了个眼色,裴蕴便将诈死突围之事说了一遍,史大奈慷慨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时,旁边虞世基有些担忧道:“让阿史那突围,朝廷会不会以为是突厥使诈?”
其实这也是杨广的担心,他骨子里还是有点不太相信突厥人,他沉吟了一下,这时史大奈胀红脸道:“臣和太原留守李叔德熟识,臣可以把旨意给他,由他向天下宣旨。”
这也可以,杨广欣然答应了,“就依爱卿所言!”
........
裴矩回到住处,稍微收拾一下,他心情有点沉重,当初他出使突厥,劝叱吉设接受隋朝册封为南面可汗,今天他去见始毕可汗,对方能饶他吗?虽然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但那是指中原,草原胡人可不理这一套,裴矩对此行有一种凶多吉少的感觉,但他又不能不去。
裴矩收拾完毕,便带了两名随从出门了,刚出门,迎面见裴蕴骑马而来。
“兄长这就走吗?”裴蕴勒住缰绳问道。
裴矩点了点头,叹息道:“此一去,不知我兄弟二人还能否再见?”
裴蕴默默无语,他也知道此行凶险,但他也无计可施,只得安慰道:“兄长毕竟是大隋相国,地位高崇,尽管两国相争,胡酋也不会太过于无礼,兄长不要担忧。”
裴矩笑了笑道:“我已年近七十,俗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就算有什么事,我也无所遗憾,我惟独放不下就是元庆那边,我裴矩一生最大的押注就在他身上,但愿他不要走错路。”
裴矩取出一封信,递给裴蕴,“这是我写给他的信,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替我把这封信交给他,算是我对他的最后一个交代。”
裴蕴接过信,却不知该怎么说,裴矩仰天一笑,“走了,走了,老骥伏枥,走完最后一程!”
他整肃衣冠,挺直腰板,执节向城门而去,城门缓缓打开,士兵们默默地望着他苍老的背影,一人一骑,带着两名随从,向突厥大营而去.....
突厥大营内,突厥工匠们正忙碌地制造攻城武器,尽管突厥人已从逃亡的隋民那里学会了制造先进弓箭,掌握了一些锻造技术,但在制造攻城器方面,还是远不如隋朝,更重要是,制造云梯、攻城槌、巢车之类大型攻城武器,需要很长时间,他们没有这么多时间准备,只能砍伐松木,制造简易的攻城梯。
始毕可汗咄吉骑马在大营内视察战备情况,攻城并不是突厥人擅长,但今天第一次进攻,却险些攻破了城池,这使咄吉发现了隋军的软弱,他们士气低迷,战力软弱,只要自己迅猛攻城,最多三天,雁门城就会被攻破,想象着杨广在自己面前下跪求饶,咄吉忍不住眯着眼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期待已久。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禀报,“启禀可汗,隋帝派大臣裴矩来谈判!”
“裴矩?”
咄吉重重哼了一声,此人竟敢离间他们兄弟,分裂突厥,来得正好,他一调马头,向王帐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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