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宫,宇文述匆匆走向御书房,他心中忐忑不安,杨玄感东山再起之事他已听到了详细的汇报,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化及竟然是落到杨玄感的手中,这令他又惊又怒,但此时他更担心的是如何向杨广交代。
宇文述昨晚一夜未眠,想了几十个理由,但所有理由都有漏洞,没有时间再让他想下去,一早,杨广便派宦官来宣他,他只能硬着头皮匆匆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前,宦官李忠良脸色惶恐,不敢和他多言,可见杨广正在大发雷霆,宇文述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只能面对现实了。
“宇文相国已到!”小宦官在门口向他禀报。
“宣他进来!”
房间里传来杨广冷冷的声音,这使宇文述心中又生出一线希望,至少杨广没有直接喝令将他拖下去杖打,还肯听他解释,这就说明杨广心里也有数。
宇文述走进御书房,只见杨广负手站在窗前,脸色铁青,地上还有瓷器的碎片,一片人参镶嵌在地板缝隙里,宇文述腿一软,跪了下来,“老臣宇文述特来领罪!”
杨广目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心中的滔天怒火俨已失控,烧得他的心都麻木了,杨玄感竟然攻占了关中,这简直要令他疯狂,此时他心中已经不能用恨来形容,他在心在滴血,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在他心中蔓延。
杨广没有回头,声音嘶哑着道:“宇文述,你可知罪?”
“臣知罪,臣教子不严,导致他又闯大祸!”
“朕没有说宇文化及之事,两年前你没有能剿杀杨玄感,导致今日之祸,你知罪吗?”
宇文述的心蓦地一松,原来是为两年前之事,他连忙道:“臣两年前已经知道他藏身在伏牛山和上洛郡一带,臣反复寻找,却做梦也想不到上洛郡太守张济竟然包庇杨玄感,后来是杨智积替代臣,后来之事臣确实不知。”
停一下,他又补充道:“如果臣知道,臣就不会让宇文化及去上洛郡剿匪,以致被他惹出大祸。”
杨广回过头注视着宇文述,其实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念头,两年前就是宇文述和杨玄感有了交易,而故意放走杨玄感,这次他特地派长子宇文化及前去配合杨玄感造反。
但杨广最终放下了这个念头,若这样做,对宇文述百害无一利,宇文述不会这么愚蠢,而且宇文述可以帮任何人,惟独不会帮杨家。
杨广点点头,“宇文化及令朕很失望。”
宇文述心中一喜,他感觉得到,自己大祸已过,剩下的是小责,他也叹口气道:“陛下也知道,他确实是个愚蠢之人,臣已老迈,本想让他建立一点功绩,自己博个前途,才想法让他去匪力薄弱的上洛郡剿匪,却没有想到....哎!有这样的儿子,臣心中也恨啊!”
杨广脸色缓和了很多,他自己的儿子杨暕何尝不是如此,他能理解宇文述的心情,宇文化及确实是个愚蠢无能之人,不会是宇文化及主动帮杨玄感,他还没有这个魄力。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责怪宇文述也没有用,他召宇文述来不是为了责怪他,杨广冷冷道:“宇文化及闯下大祸,你是他父亲,你就得收拾这个恶果,朕给你十万军队,两个月内,给朕彻底剿灭杨玄感,拿他的人头来见朕,朕就饶了你们父子,否则以从罪论处!”
宇文述完全放下心,杨广肯把十万军队给他,那就说明他对自己依然信任,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弥补回来,他立刻躬身施礼,“老臣遵旨!”
当天下午,杨广下旨封宇文述为平西大元帅,以屈突通为副帅,两人率大军十万,紧急赶赴关中剿灭杨玄感,杨广的目光,又盯在了杨元庆的身上,他会不会率军南下,和其父汇合?这是杨广最担心之事。
........
丰州总管府,杨元庆也同样站在窗前沉思不语,桌上放着一封信,是他父亲杨玄感写来的邀请信,邀请他率军赴关中,父子共举大义,夺取杨隋天下.
这封信让杨元庆陷入一种两难的选择中,他知道杨玄感的二次造反已经不得人心,虽然他已占据关中,并不表示他就能夺取天下,在隋朝这个势力集团和门阀根深蒂固的时代,仅仅靠武力想夺取天下,几乎是不可能,如果他投靠了杨玄感,就意味着他放弃了山东士族,这个巨大的政治代价让他不得不慎重。
但另一方面,这确实又是一种诱惑,杨玄感夺取了关中,如果他再率军南下,那么他们父子夺取关陇,几乎是毫无悬念,若能全面占据关陇,这又是另一种优势。
正是关陇的巨大诱惑使杨元庆怦然动心,他想率军南下,可是心中另一个同样强烈的声音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杨元庆也叹了口气,既然他无法选择,就让他的部众帮他选择吧!
杨元庆转身走出房间,来到隔壁议事堂,议事堂内已济济一堂,杜如晦、李靖、崔君素、罗爱挺、杨思恩、裴仁基、马绍、杨家臣、苏定方、裴行俨等等四十七名文武高官都已就坐。
在长桌正中放着一个纸箱,每个人的面前有一张纸条,左右各有一个选择,一个‘入关中‘,一个‘不入关中’,每个人撕一半放在纸箱中,一共是四十七票,包括杨元庆一票,就是四十八票,都是不记名投票,这四十八票将决定丰州军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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