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东道返回关中一般有三条路线,一条路线是龙门河津渡,其次是南面的蒲津渡,如果这两条道路都不能走,那只能走第三条道路,先渡黄河到南岸,再从南岸走潼关进入关中。
黄河南岸便是弘农郡,此时正值瓦岗军围攻洛阳吃紧之时,弘农郡也同时形势紧张,弘农太守杨恭仁募集上万士兵严密布防,防止瓦岗军分兵向西攻打弘农郡。
虽然杨恭仁也想率军支援洛阳,但他知道自己兵力薄弱,恐怕非但救不了洛阳,反而会引火烧身,而且洛阳留守王世充带兵有方,抗击瓦岗军近两个月,洛阳依然守住不失,相反,瓦岗军的攻势却在逐渐减弱,瓦岗军撤退的时间已经不远,这使杨恭仁绷紧了两个月的心终于稍稍松懈下来。
杨恭仁是观王杨雄的长子,年约四十余岁,虽出身皇族,但为人正直宽厚,能力卓著且爱民如子,在弘农郡深得民望。
这天傍晚,杨恭仁正坐在书房内看书,有管家来报,门外有客人来访,是从长安而来。
杨恭仁一怔,他接过拜帖看了看,拜帖上写得很含糊,‘丞相使者拜见’,丞相当然是指李渊,这个不容质疑,只是李渊找自己做什么?
杨恭仁和李渊的私交极好,时常有书信来往,但自从李渊在太原起事后,杨恭仁便再也没有和李渊联系过,他是皇族,而李渊是逆臣,他们之间很难再有从前的友情。
杨恭仁沉吟片刻道:“请他到客房稍候!”
李渊和杨元庆争夺河东之事他也听说过一点,但详情他不知道,毕竟那是河东,和他隔一条黄河,而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洛阳上,无暇北顾河东之事。
杨恭仁满心疑惑地走到客房,一进门,他顿时愣住了,坐在房间中之人竟然是李渊世子李建成。
李建成和杨恭仁是同辈,两人非常熟悉,李建成拱手见礼:“意外来访,望恭仁兄不要见怪。”
杨恭仁心中疑惑,以李建成世子的身份亲自来访,必然是有大事而来,难道李渊想谋弘农郡吗?
杨恭仁不露声色地回礼笑道:“原来是建成来访,令人意想不到啊!请坐!”
两人坐下,杨恭仁又命人上茶,李建成心中焦急,但在这个时候,焦急也没有用,他只得克制住内心的忧虑,勉强笑道:“听说洛阳形势紧张,不知瓦岗军有没有进犯弘农郡?”
李建成的这种关切使杨恭仁感觉很怪异,在某种程度上李建成也是他的敌人,杨恭仁笑了笑,“还好吧!瓦岗军全力攻打洛阳,应该暂时没有进攻弘农的迹象,弘农郡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李建成沉吟一下又道:“那恭仁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杨恭仁警惕地看了一眼李建成问道:“建成,你来说服我投降长安吗?”
李建成摇了摇头,“我没有此意,父亲也不会勉强恭仁兄,如果恭仁兄愿意归顺长安,我们当然欢迎,但我这次来确实没有劝降之意。”
杨恭仁心中愈加奇怪了,又笑问道:“既然不是来劝降我,那来做什么?还要你这个世子亲自出面,不怕我把你抓起来送去江都吗?”
李建成也笑了起来,“我亲自来,是为了表达父亲的诚意,如果恭仁要把我送去江都,那只能说明父亲看错人了。”
杨恭仁当然不至于把李建成送去江都,不过他对李建成的到来还是十分警惕,李建成的到来必然有很深的用意,他依然警惕地问:“那你就直说吧!你来找我是什么用意?”
李建成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杨恭仁,“这是我父亲给你的亲笔信,你看完就明白了。”
杨恭仁看完信匆匆看了一遍,这才明白了李建成的来意,“原来你们是想借道!”
李建成点点头,长叹一声道:“世民在河东敌不过杨元庆,连后路都被截断了,现在形势危急,他只能先渡河到弘农郡,再从弘农郡返回关中,父亲恳请你看在过去交情地份上,帮我们这一次,我们万分感激。”
“可是.....”
杨恭仁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如果就是世民率百人过境,或许我可以隐瞒住,可是这是几万人过境,还要我组织船只,你们让我怎么向圣上交代?”
李建成心急如焚,再也忍不住了,便道:“父亲说,如果你实在感到为难,那我们也不要你出面,只要你紧闭城门,一切征集船只之事,都由我们来做,把世民和军队接回弘农郡后,我们就立刻返回关中,对弘农郡也将秋毫不犯,不知恭仁兄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杨恭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李建成的意思很明白了,让自己帮忙组织船只,如果自己不肯,那就他们自己动手,关中的军队将接管黄河南岸,这怎么行?
“这....让我考虑考虑。”杨恭仁很为难,李渊是一定要来,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杨恭仁低沉沉思良久,他就怕李渊的军队入境后就不走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一点他心里很明白,与其他们军队进来,不如自己送个人情。
他终于点了点头,“看在从前的老交情上,我这次就帮你们一次,我会组织船只,接世民过河,若圣上震怒,由我一力承担。”
李建成大喜,站起身深深施一礼,“情况紧急,请恭仁兄尽快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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