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治眼看苏威要上马车,慌忙上前道:“苏相国请留步,我们已经通知家主,家主马上就出来。”
“呵呵!是吗?我担心王相国很忙,我会打扰他。”
“不妨,请苏相国稍候。”
王玄治急给旁边的管家使个眼色,管家飞奔进去禀报了,苏威背着手冷笑不语,王绪竟然还给自己上眼药,等会儿让他哭都来不及。
片刻,王绪快步走出府门,老远便笑道:“我不出来迎接,苏相国就不肯进府么?”
“哪里?我是担心王相国有事情,怕打扰了王相国,老夫不敢登门。”
“苏相国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我纵有天大的事情也会放下来,哪敢怠慢苏相国,苏相国请进!”
王绪一摆手,很恭敬地请苏威进府,苏威背着手,得意洋洋走进了王家府邸,王绪在后面,眯眼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骂,“这个死老头,不请自来,架子还不小。”
王绪没有请苏威去他的书房,一般高官都会有两个书房,一个外书房,一个内书房,内书房是主人的隐私之地,一般人不准进去,而外书房更多时候是一种会客的地方,有别的一般的客人,像族中兄弟,或者朝中盟友之类关系极为亲密者,会去外书房谈话。
而苏威这种高官,同时又不是亲密盟友者,不会去外书房,而是去贵客房。
两人走进贵客房,分宾主坐下,一名侍女上了茶,王绪也知道苏威无事不会登门,他沉吟一下道:“苏相国今天登门,有什么要紧事吗?”
“呵呵!没什么大事,只是听到一件有趣的事,特来提醒一下王相国。”
“什么事?”王绪有些紧张起来,他当然知道所谓有趣的事,不过是个说法罢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否则苏威不会亲自上门。
苏威依然笑容可掬,不慌不忙道:“大概在半个月前吧!有一个女人,抱一个孩子,据说是长安乐姬,到处告状,王相国没听说这件事吗?”
王绪一怔,“什么女人,和我有关系吗?”
苏威点点头,“多少有点关系,那个女人说,她手中的孩子是王家骨肉,是令郎王凌的孩子。”
苏威眼睛眯了起来,眼睛闪烁着一种狡黠的亮色,“这件事,难道王相国真不知道?”
王绪只觉头脑里‘轰!’地一声,汗珠从后背滚了下来,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发生的一件事,一个低贱的乐女,抱着一个孩子上门来,说是和长子凌所生,当然他勃然大怒,命令将乐女赶出府门。
事后他有点后悔,不能让这个女子到处去宣扬,他便让兄弟王肃去找这个女人,给她点钱,让她离开太原,不料这个女人却找不到了,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这个件事他也渐渐忘了,不料这个意想不到的时刻,这件事忽然暴发出来。
王绪额头上不断冒冷汗,苏威竟然提到了他儿子的名字,那么会不会把儿子的底细揭露出来?
他克制住心中的慌乱,故作镇静道:“这件事苏相国不觉得很滑稽吗?王氏名门竟然会和一个风尘女子有关系,这件事听起来就是那么荒诞!”
“呵呵!这个女人竟然跑去拦楚王殿下的车驾,为了保护王相国的名誉,楚王殿下便命御史台接手了此事,听说御史台从长安调查回来,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事情,是关于令郎!”
苏威这几句话如一把刀插进了王绪的心脏,令他彻底绝望,王绪明白了,杨元庆已经知道了儿子王凌在东宫文学馆为供奉之事,他脚踩两只船之事曝光。
王绪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在即将换相这个骨节眼上,这件事被抖出来,对他的影响何其之大。
但王绪还抱着一线希望,这件事就是苏威想要挟自己,还是杨元庆的意思,如果是前者,那么还有一线可以解决的希望,他和苏威可以谈谈条件。
王绪叹了口气,“苏相国,你就明说了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一谈。”
“呵呵!王相国果然是聪明人。”
苏威遗憾地摇摇头,“我倒是很想和你谈一谈。只可惜我不是代表我自己而来。”
“什么?”
王绪脸上一阵抽搐,“你在说什么?”
苏威将一本弹劾奏折的副本放在桌上,淡淡道:“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完,苏威站起身扬长而去......
王绪拾起奏疏只看了两页,便俨如一脚踏入了深渊,眼前一片漆黑,他知道自己的相位完了,杨元庆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抖出来,无疑就是想让他退相,现在是给他一个台阶,如果自己还不知趣的话,恐怕问题就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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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王绪正式提出了辞呈,以能力不足为由,辞去相位,杨元庆三次退回他的辞呈,王绪又三次上奏,杨元庆最终批准了他的辞呈,改封他为赵郡太守,另封魏郡太守杨善会为刑部尚书,入紫微阁为相。
也在同一天,渔阳郡太守卢豫调入京出任内史令兼户部尚书,恒山郡太守崔弘元出任纳言,两人皆入紫微阁为相。
崔弘元是前涿郡太守崔弘升之兄,是博陵崔氏家主,在河北世家中享有崇高的威望,这样一来,苏威、杜如晦、崔君素、杨师道、杨善会、卢豫、崔弘元,这七人形成了新的紫微阁之相,号称‘新隋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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