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万道霞光照射在浩荡的黄河水面上,给河水抹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清凉的河风拂过河面,浪花拍打着大船。
这是一支由数十艘大船组成的船队,船上挂着一面黑色大旗,旗帜上绣了一个斗大的白色‘魏’字,这是魏国李密的船只,满载着各种财物,从陈留驶向河阳。
第一艘大船船头,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负手而立,微风吹乱了他飘逸的黑发,他深邃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殿下,河面上风大,回舱去吧!”一名老宦官关切地对少年道。
“我没事,你去看看皇祖母,她起来没有。”少年吩咐道。
宦官去了,少年远远望着黄河两岸的山势,他低低叹了口气,河内郡到了。
少年正是皇长孙杨倓,按照隋魏之间达成的协议,李密须将皇长孙杨倓和萧后交还隋朝,由于李密已建立魏朝,杨倓和萧后便失去了政治意义,李密最终同意将二者交还,以换取和隋朝的结盟。
这也是形势使然,唐朝和魏国刚刚达成同盟,唐军便背信弃义,出兵颍川郡,占领原本属于魏国的土地。
这让李密极为恼火,将温大雅赶出陈留,同时,他也最终决定和隋朝达成协议,就在这个背景之下,萧后和杨倓终于获得了自由。
杨倓想起了几年前他和皇祖父乘船经过河内郡的情形,皇祖父谈笑着向他指点江山,这些都原本是大隋的江山,可最后,大隋却成为昨日烟云,这让杨倓心中十分伤感,也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万分。
他即将见到杨元庆,却不知杨元庆能给他带来什么,杨元庆真的会恢复隋朝,捍卫大隋最后一面旗帜吗?杨倓心中十分紧张,却又有那么一丝期待。
这时,老宦官又来了,低声道:“殿下,太后请你过去。”
杨倓点点头,一早起来,他是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他离开船头,跟随宦官快步来到了船舱前,老宦官禀报道:“太后,长孙来了。”
“进来吧!”船舱里传来萧后柔和的声音。
杨倓走进船舱,船舱里光线明亮,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虽然装饰简单,但一尘不染。
萧后早已起床了,梳洗完毕,穿了一身淡黄色的丝织绸衫,脸上脂粉淡雅,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斜插一根碧玉绿簪,她已是五十岁的女人,但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依然如三十许。
旁边坐着萧后的女儿南阳公主杨沁芳,杨沁芳也就是宇文士及的妻子,宇文士及在混乱中逃走后,杨沁芳和儿子宇文禅师被李密俘虏,这次她们母子二人和母亲萧后一起被放回隋朝。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杨倓在祖母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他又向杨沁芳行一礼,“向长皇姑问安!”
杨广的小儿子赵王杨杲也已和父亲一起死在江都,一年多来,萧后一直和这个孙儿相依为命,祖孙二人感情极深,萧后对女儿杨沁芳以及身后的两名侍女吩咐道:“哀家要和长孙单独说两句话,你们先退下吧!”
杨沁芳和两名侍女退了下去,船舱里只剩下他们祖孙二人,萧后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对杨倓道:“倓儿,今天就要到河阳了,有些话祖母要和你谈一谈。”
“孙儿愿听祖母教诲!”
萧后慈爱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比你两个弟弟都聪明,但你却比两个弟弟固执,这也是祖母最担心的地方,祖母怕你看不清形势,做出傻事来,倓儿,祖母要告诉你,大隋其实已经灭亡了,此隋非彼隋,你明白吗?”
杨倓低头不语,萧后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忧虑更加深了,叹息道:“祖母知道你一心想继承皇祖父遗志,恢复大隋江山,但祖母要告诉你,这已经不现实了,杨元庆为人不错,能看在你们父亲的面前,把你们兄弟三人救回,他已是仁至义尽了,否则借王世充之手杀侗儿,借李密之手杀你,简直易如反掌,你明白吗?”
杨倓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明白,这也是他矛盾之处,他确实是知道杨元庆是因为答应过父亲,照顾他们兄弟三人,可是大隋的江山就这么烟消云散,使他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萧后又苦口婆心劝他,“现在杨元庆还是以隋为国号,至少你曾祖父是文帝,你祖父的武帝,还是大隋的开国者,大隋的社稷还在,不同的是皇帝变了,庆幸他也姓杨,如果触怒他,到时恐怕连大隋国号都保不住,你祖父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如果你能顺从他的安排,至少你们兄弟三人都能平平静静地过一生,祖母的后半生也能在荣华富贵中度过,你祖父的子孙后代也能继续繁衍下去。”
杨倓叹了口气,“祖母放心吧!孙儿心里明白,不会做愚蠢之事。”
就在这时,舱外传来船工大喊:“靠岸喽!”
萧后和杨倓走出船舱,只见大船正缓缓向岸边靠拢,远处河面上大船密布,桅杆如林,足有数千艘大船,这是河阳县到了。
。。。。。。
河岸边站满了数千士兵,守卫森严,在驳岸旁,杨元庆带领十几名文职军官已经等待了半个时辰,旁边站着刚刚从太原赶来的记室参军张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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