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的气氛很压抑,很多事情都集中在一起,本来李渊打算在偏殿召开军国会议,偏偏发生赵黎明自缢身亡事件,他不想把这件事扩大,便改在御书房内。
其实李渊也并非讨厌谏臣,他要树立一个明君的形象,所以表面上他要欢迎大臣劝谏,而且也摆出一副虚心听谏的姿态。
但赵黎明的劝谏实在是在尖刻,目标对准了秦王,而且他的劝谏根本不可能办到,废除天策府、剥夺秦王军权,这种不切实际的劝谏令李渊极为恼火。
秦王把他杀了,也解除了李渊一桩心病,而且秦王做得很漂亮,连赵黎明的家人都认为是自缢。
不过就算是自杀,李渊也要做一点姿态,以安抚李建成的怒火。
李渊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众人,“关于赵黎明自缢一事,朕也深感悲痛,但事情已经发生,除了悲痛之外,我们还可以做点其他事情,传朕的旨意,厚葬赵黎明,赐爵武宁县公,谥号为‘直’,并荫其一子为官。”
李建成本想追究赵黎明之死,虽然赵黎明的劝谏和他没有关系,并不是他的指使,但赵黎明这么耿直的官员死亡,对大唐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
更重要是,李建成根本就不相信赵黎明是自杀,如果赵黎明真的想死,他会一头撞死在武德殿,博一个名垂青史的忠臣之誉,而绝不会无声无息死在家中。
李建成几乎可以肯定,赵黎明就是秦王所杀,只是他没有证据,使他心中恨之入骨。
李建成刚要再提追查赵黎明死因,李渊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赵黎明自缢之事已经结束,他不容许李建成再翻案。
“皇儿,说说南阳郡之事吧!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建成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父皇不准他再说赵黎明之事,令他心中既愤恨、又无奈,应该是刚才父皇和秦王谈了什么,赵黎明之死已无法翻案了。
万般无奈,李建成只得咽下这口气,躬身道:“父皇,隋军取南阳郡未必是要攻打荆襄,毕竟以隋军的国力也无法负担再一次大规模战役,甚至太原没有一点调兵遣将的动静,所以儿臣以为,这只是一次隋军计划之外行动。”
旁边李世民才知道原来隋军竟然出兵南阳郡,那么淅阳郡呢?有没有被隋军一并夺取?
这时,裴寂在一旁解释道:“秦王殿下或许还不知道,刚刚接到襄阳消息,隋军出兵一万,占领了南阳郡和淅阳郡,已经阻断了上洛郡和襄阳郡的通道。”
果然淅阳郡也被占领,李世民的心中有些紧张起来,因为是他力主南阳、淅阳两郡不驻兵,保持和隋军一个过渡地区,这样可以力保荆襄的安全,但隋军却出尔反尔,直接占领了这两郡,令他变得被动起来。
李世民又问李建成,“不知皇兄说的隋军计划之外是指何意?”
饶是李建成再有涵养,想到李世民将赵黎明杀死,他心中怒火腾地燃烧起来,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丝毫不理会李世民的问话。
御书房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这时萧瑀打圆场道:“秦王殿下,太子所说的计划外,便是这件事并不是隋军的计划之中,应该是临时决定,否则不会没有任何征兆。”
萧瑀又向李渊施一礼,“陛下,臣支持太子殿下的说法,此事应该是隋军的临时决定,如果隋军并没有攻打荆襄的计划,那么拿下南阳郡和淅阳郡也没有意义,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增加谈判的有利条件。”
御书房的其他几名相国都赞成萧瑀的分析,隋军俘获了大量唐军,这些唐军大多是关中人和巴蜀人,很难被转化为隋军。
按照惯例,一般都是谈判赎回战俘,而就在谈判即将举行之前,隋军又占领了南阳和淅阳两郡,显然是为了增加谈判份量。
李世民已经明白了事情原委,他也思考了片刻,他沉声道:“启禀父皇,儿臣也有话要说。”
李渊点点头,“皇儿请说!”
“父皇,现在对天下各大势力,最宝贵的资源不是钱粮,而是人口,尤其对于隋朝,人口意义重大,无论是河北还是中原,受战乱影响极大,人口凋零,从去年的情况来看,杨元庆要走了两万余被俘关中士兵的家眷,使这两万关中士兵变成了隋军精锐,儿臣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不能再把这次战俘的家眷交给隋朝,宁可出兵夺回南阳郡和淅阳郡。”
李建成冷哼一声,“就怕两郡没有夺回来,连荆襄也丢了。”
李世民屡被奚落,也有些恼怒起来,他怒目直视李建成,“难道皇兄是想把战俘家眷给隋军,赎回被俘士兵?”
“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反对再动兵,武力夺回南淅两郡根本就不现实,我认为应该先听听杨元庆的条件。”
说到这,他不再理会李世民,想李渊躬身施礼,“父皇,儿臣推荐陈相国为谈判总使,代表大唐和隋朝商谈放俘事宜。”
李世民也毫不示弱,也躬身道:“父皇,裴相国和杨元庆打过交道,他更适合和隋朝谈判,儿臣推荐他为谈判总使。”
兄弟二人都想争夺和隋朝谈判的主导权,双方都心知肚明,既然父皇把五个相国都诏到御书房谈判,那么谈判总使必然是五相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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