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水,因流经涿郡潞县而得名,它一路流向东南,最后注入渤海,北上的运河也横贯潞水,使得潞水也成为运河入海的一条重要通道。
运河船只在进入潞水后,再向东行百余里,便驶入了大海,也正是因为这样,潞水河口成为了隋朝水军的基地。
在一片宽阔约数万亩的河湾内,密集地停泊着近千艘大海船,从濡河口过来的最后两百艘大船也驶进了河湾,同时也带来了三千船匠,他们将改变身份,变成驾驶海船的船员。
整个水军基地暂时处于有船无兵的状态,有三千守军保护基地的安全,但随着杨元庆率领三万精锐之军的到来,水军基地内开始热闹起来。
三万士兵开始热火朝天地在岸边营地里搭建帐篷,杨元庆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立马在一座高地上远远眺望着海湾内的情形。
大量河沙随河而至,千万年的堆积,使河口出现一座葫芦状的海湾,这座占地数万亩水域的海湾也就成了水军的天然良港,千年后,这座海湾逐渐演变为陆地,二十几里外的那个葫芦口便成了著名的大沽口。
海湾内千余艘大海船在远处密集排列,船体如山,桅杆如林,遮天蔽日,蔚为壮观。
而靠近河口,又排列着数千艘平底拖船,这是从运河运送军用物资而来的船只,它们停泊在靠近岸边的一片数千亩的水域上。
在前方两里的水中插满了木桩,这排木桩延续数里,将整个水域一分为二,中间是一座水门,两边有水寨哨塔,数百水军在哨塔上巡视,这主要是严防运河船只靠近海船。
这时,远处数十名骑兵疾驰而至,旁边有士兵道:“总管,是来护儿大将军到了!”
杨元庆也看到了为首之人,头戴银盔,须发皆白,虽已年迈,但依旧身手矫健,不亚于年轻人,杨元庆认识他,正是从前的隋朝水军大将来护儿。
从前的隋朝老将在世已经不多,而在隋军中,也只剩下这个来护儿一人,在来护儿身旁,陪同他一同前来之人,还有大将牛进达。
牛进达和秦琼从前都曾是来护儿的部将,后来才转到张须陀帐下。
来护儿是三天前抵达军港,他带来的五千余人,都是水军精锐,这三天时间他都在检查战船,每一艘船都要仔细检查。
这是他的一贯风格,‘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远征成功,必须要做好充分的战前准备。
杨元庆催马奔下山岗,来护儿飞驰而至,他翻身下马,在杨元庆面前单膝跪下,“老臣来护儿,参见楚王殿下!”
杨元庆翻身下马,上前将他扶起,“老将军免礼!”
他扶起来护儿,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身材雄壮,威风凛凛,不由赞叹一声:“数年未见,老将军依旧宝刀未老,令人欣慰啊!”
来护儿当年和李景关系最好,杨元庆当年为护李景而被免职,使来护儿对杨元庆一直心怀感激,这种感激在时间久了以后,便成了一种信任。
正是有这种信任,来护儿才毅然北上,为杨元庆打江山,也为自己儿孙创下富贵基业。
来护儿也欠身笑道:“十五年前,我和令祖谈及未来,令祖便说,杨家的未来将在殿下身上,我现在才明白,其实令祖说得并不完全正确,应该是说,大隋的未来在殿下身上。”
来护儿毕竟是老将,久历人情世故,他不露痕迹的一句奉承使杨元庆心中十分受用,杨元庆也笑了笑,“家国天下,无家哪有国,没有国又怎能有天下,老将军是我祖父旧部,现在又为我之将,委屈老将军了。”
来护儿叹息一声,“我虽是楚公旧部,怎奈世事无常,玄感之乱,我奉命镇压,也是无奈之事。”
来护儿虽投靠了杨元庆,但他也有一点心病,那就是大业九年和宇文述一起镇压杨玄感,当时他袭击杨玄感后军,死在他手中的杨氏子弟有数十人之多。
这件事他必须要和杨元庆说清楚,否则以后会是一个隐患。
杨元庆也知道来护儿的忧心,他必须替来护儿解开这个心结,才能使来护儿将来忠心自己。
他便淡淡道:“忠君才是为将者本份,来将军始终忠于先帝,忠心于大隋,不为私情所动,这才是令人敬佩之处,我心里自然明白,来将军不要有什么顾忌。”
杨元庆并不是说过去的事情不追究,他是从另一个角度含蓄地告诉来护儿,忠君才是重要,这样既肯定了来护儿当年剿灭杨玄感的正义,同时也告诉来护儿,从前忠于杨广,将来也要忠于他杨元庆,那么奉旨而为就没有问题。
来护儿明白了杨元庆的意思,他心中又是感激,又长长松了口气,杨元庆的表态,也就意味着他将来不会因为杨玄感一案被清算。
来护儿深深施一礼,“殿下解惑,来护儿铭记于心。”
杨元庆笑了笑,转开了话题,“来将军对渤海以及高丽一带的海况十分熟悉,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出海?”
“回禀总管,现在是九月上旬,再过几天,海面将渐渐以西风为主,那时是出征高丽的良机,这几天应该先让士兵们多乘船,以适应海上航行。”
杨元庆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水军副帅,军队的训练由你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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