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躲在门后,他看清了前来砸店的人,其他家丁他不认识,但他却认识裴曜。
程咬金天生长了一双毒眼,当年他陪杨元庆去裴府赴宴,裴曜便是坐陪者之一,虽然时间过去了十几年,他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况且裴曜还叫裴幽大妹呢!
程咬金这才明白过来,他上了裴幽的当,并不是什么无赖地痞来滋事,而是裴府家丁,这怎么办?帮还是不帮,帮就意味着他要得罪裴家,搞不好还要受军法惩处,若不帮,可是裴幽孤零零一人。
程咬金眼中一转,得罪裴家恐怕难免,但要逃过军法惩处,他还是有办法,程咬金一招手,把三十名手下叫到面前,低声嘱咐他们几句,众人士兵一一点头,程咬金却从后窗跳了出去。
大门外,裴幽拔出一把刀,大声叫喊:“你们谁敢上来,我就杀了谁!”
众裴府家丁都停着脚步,不敢冲上前,裴曜大怒,马鞭一指酒肆,“不要理她,砸掉酒肆!”
其实裴曜也没有办法,裴幽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但三番五次相劝没有用,家主已经发怒了。
如果他今天再不处理完这件事,那他也要遭受家法惩处,他见家丁们还是迟疑不敢上前,便催马上前,猛地一鞭抽向一名家丁,“冲上去!”
家丁们被逼无奈,只得绕过裴幽向酒肆内冲去,裴幽冲上前,一刀向一名家丁砍去,“你们去死吧!”
当年她在清河县一个人独立支撑着酒肆,也不时有无赖地痞来要钱滋事,她就凭一股凶悍之劲,用刀来拼命,倒也保住了微薄的财产,今天她的娘家居然要来砸她的酒肆,悲愤之下,她也豁出去了。
但裴府家丁都练过武,而且裴幽毕竟是女子,几名家丁同时用木棒向她的刀砸去。
‘当啷!’刀被砸飞了,另一棒打在裴幽腿弯上,裴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鼓噪起来,有人大骂,“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裴曜也顾不上解释,大喊一声,“冲进去,砸了酒肆!”
二十几名家丁向酒肆内冲去,就在这时,从酒肆内冲出来数十名士兵,挥舞着桌子坐榻和厨房里的木棒铁叉,一个个凶神恶煞,如狼似虎般向家丁们扑来。
这些士兵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经历了无数次大战的洗礼,更凶更狠,配合默契,他们迎面便砸翻了几名家丁,又冲进家丁群中如战场般地厮杀。
士兵们凶狠无比,打得家丁们头破血流,哭爹叫娘,引来周围一片喝彩叫好,程咬金躲在一个角落里,更是眉飞色舞地大声叫好。
他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如同很远处奔来一般,气喘吁吁冲了过来,大喊一声:“住手!统统住手!”
士兵们停住了厮杀,家丁们发一声,远远跑开,地上躺了十几名家丁,痛苦地呻吟打滚,程咬金冲上前,一巴掌向一名士兵抽去,又给另一名士兵一拳,大骂道:“谁让你们当街打架?”
一名士兵禀报道:“将军,我们在酒肆里吃饭,这群无赖地痞要冲进来打砸民财,抢劫酒客,我们才被迫出手,略加惩处,我们已经去报官,官府应该马上来了。”
程咬金这才脸色稍缓,他故意装作不认识裴曜,指着满地的家丁骂道:“天下脚下,你们这群无赖地痞竟敢欺辱民女,强夺民财,还有王法吗?”
他一声喝令,“把他们全部送去官府问罪!”
程咬金极为奸猾,当街打架是触犯军法,但协助官府保护民财,维护治安却是立功,关键是要把地方官府扯进来,那么性质就变了,所以反正裴家也得罪了,索性就装傻到底。
士兵们纷纷冲上前,用绳子将家丁们捆绑起来,这时,裴曜心中暗暗叫苦,他没想到裴幽竟然找了帮手,而且事情要闹大了,一旦官府插手进来,就有点麻烦了。
他连忙上前拱手道:“程将军,这是误会!”
程咬金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何人?”
“在下裴曜,裴家子弟,这并非是无赖滋事,而是裴家内部纷争,这些都是裴府家丁,恳请程将军放了他们。”
“不能放!”
裴幽一瘸一拐走来,她头发散乱,长裙也被撕破,刚才那一棒几乎将她腿骨打断,她腿上现在还疼痛难忍,她恨声道:“没有什么裴家纠纷,我不是裴家人,他们裴家就是要仗势抢夺民财,一定要拿他们见官!”
裴幽又对周围人大喊:“各位乡亲,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所谓的名门世家,就是裴氏望门,见小女子的酒肆生意好,他们就起歹念,要强行夺走,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整个北市的人都被惊动了,围观民众达万人之众,众人一起大喊起来,“裴家仗势欺人,裴家抢夺民财!”声势浩大,怨怒沸腾。
裴曜额头上汗珠滚滚落下,他只想快刀斩乱麻,关上门砸完店铺就走,却没有想到裴幽找来了帮手,使他们进不了店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策了,应该是半夜来才对,白天来引来这么多人围观,这会严重影响裴家声誉,他想解释,但他的声音太小,被淹没在愤怒的人海声浪之中。
这时,晋阳县县令周群宜带了二十几名衙役赶来,他认识裴曜,也知道裴幽的背景,见这阵势,他心中立刻明白大半,这令他一阵头疼,难办了,若不管,他的官帽保不住,若管了,恐怕又要得罪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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