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郡地势纵深,长约千里,而且地形南北差异极大,北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中部便是属于太行山余脉的武周山和纥真山,将马邑郡拦腰阻断,莽莽群山一直向西延续到黄河边,几乎形成一个完美的山势包围,从地理上将中原和草原分隔开来。
但莽莽群山中又有着无数条贯穿南北的通道,窄处不足一里,宽则数十里,正是这些通道,成为北方游牧民族杀向南方的捷径。
此时隋军在北方边境已经部署了二万余人,由代州总管李靖统帅,李靖将两万余人分为三军,西面约五千人守紫河一带,那一带山峦低缓,地势平坦,是突厥军南下常走之路。
另一军也是五千人则防御雁门郡,主要是守住军都陉,严防突厥军从军都陉杀入河北。
李靖则亲率一万军驻守云内县,云内县也就是后世的大同,处于一个巨大的盆地之中,以丘陵和平川为主,北方则以武周山和纥真山为天然屏障,阻挡住了北方寒风南侵。
独特的地理环境使云内县内气候湿润,植被茂密,土地肥沃,数十条河流纵横其中,是马邑郡中部少有的农业区。
也正是如此,云内县数百年前也曾为了北魏的都城,至今还保留着高大坚固的城墙、精美的宫殿古楼和无数的佛寺雕像。
云内县北方的山脉虽然挡住了寒流入侵,但武周山和纥真山之间又有一条宽约数十里的天然大通道,使北方的山峦屏障无法阻挡胡骑南下,云内县北方二十余里外的白登山,便是当年匈奴大军围困汉高祖刘邦之地。
十几年前,隋帝杨广曾征发数十万民夫重修长城,但长城还是挡不住突厥大军南下,当年的雁门之围,数十万突厥大军便是从一个个长城隘口中杀入,突厥已经掌握了简单的攻城之术,长城便渐渐失去了防御的作用。
云内县城头,李靖目光沉重地凝视着北方,尽管乌图部已经三次派人来求救,但他依然按兵不动,他手中只有一万军队,根本无法和数十万突厥骑兵在草原上鏖战,只能是全军覆没。
如果他的军队被击溃,那么突厥大军就不会再有任何阻挡,将长驱直入,马邑郡的民众将遭遇灭顶之灾,李靖审时度势,他知道自己此时的任务是拖住突厥军南下,为马邑郡民众南撤争取时间。
这时,旁边副将李海岸低声道:“总管,会不会突厥军队只是为了剿灭乌图部,然后他们便撤回草原,毕竟这是冬天,随时会下雪,他们真的会南下吗?”
李靖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为剿灭乌图部,就不会出兵二十余万,三万军队足矣,而且只是灭掉一个小小的乌图余部,也无法显示颉利可汗的军功,当初突厥军是在丰州惨败,才分裂沉沦下去,他们想重新振作,还是要击败隋军,至少要杀进中原抢掠一番,颉利可汗的威望才能重新树立。”
李靖刚说完,远处便出现几名骑兵,向这边疾奔而来,激起滚滚尘土,这是隋军的斥候回来了,李靖连忙令道:“速把他们带上来!”
片刻,几名斥候进了城,被带上了城楼,为首的斥候校尉单膝跪下禀报:“启禀总管,乌图部在乞伏泊以南被突厥先锋追上,死伤极为惨重,逃出者不足万人,向紫河一带逃去。”
这个消息令李靖一惊,乌图部有四万余人,逃出者竟然不足万人,死伤竟然这么惨重吗?他连忙又问道:“那乌图部的军队呢?他们一万军队到哪里去了?”
斥候校尉摇摇头。“只听说北上去抵御突厥大军了,便再也没有消息,估计已全军覆没。”
李靖微微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乌图部算是彻底完了,杨元庆还想像当年扶植启民部一样,把乌图部扶植起来。
但突厥已经吸取当年的教训了,将乌图部及时歼灭,不再留下后患,更重要是,突厥大军得到了乌图部的牲畜,已经解决了军粮问题,甚至可以在乞伏泊过冬。
想到这,李靖又问:“那现在突厥大军在哪里?已经南下了吗?”
“突厥分出一军大约二万人,去紫河追击最后的乌图部,其余大军在武周山口一带扎营,离武周城约三十几里,余将军请卑职来请示总管,武周城是否要继续坚守?”
武周城是扼守在武周山大隘口处的一座军堡,周长为六里,驻兵为一千人,由偏将余韬统帅,它的作用主要是防止少量突厥军入侵云内,但要对付几十万突厥大军,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
从乌图的惨败李靖便意识到了突厥的战术,那就是分出一部分军队对付阻拦的力量,而主力继续南下,对乌图部是这样,那么对隋军也会是一样,只用一小部分军队对付城池,然后大军继续南下,突厥军队绝不可能再日以继夜地攻打云内城。
如果是这样,自己坚守云内城其实没有半点意义,并不能阻挡突厥军队南下,反而会被突厥军堵死在城池内,思虑至此,李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计划,或许他有办法拖住突厥大军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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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图部的惨败在于他们的判断失误,他们以为自己的军队能够抵挡一阵突厥大军的南下,为他们赢得南撤的时间,因此他们满载着家当,赶着牛羊南撤,行走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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