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毕竟是齐王,尽管他心中大怒,但亲王的身份使他还是克制住了怒火,没有直接表露在外。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告诉他真实数目,尽量拖一拖,实在拖不了就增加三倍给他,明白吗?”
“微臣明白。”
“退下吧!”
“遵命!”
王建行一礼,便缓缓告退了,房间里只剩下李元吉一人,沉思片刻,他吩咐门外亲兵,“把钱先生找来!”
这个所谓的‘钱先生’是李元吉的幕僚,名叫钱荣,蜀郡人,足智多谋,深得李元吉信任,不多时,钱荣出现在房门口,躬身施礼道:“殿下找我吗?”
“进来说!”
钱荣长得矮小干枯,一双三角眼不时闪过狡黠的光芒,他快步走进房间,垂手而立,等待李元吉的训话。
李元吉沉吟一下道:“刚才仓曹参军事王建来找我,说罗艺把他叫去,叫他提供很多重要的军情,如粮食、兵甲之类,我很怀疑罗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是不是他已经投降了隋军?你说,如果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钱荣之所以得李元吉的信任,是因为他摸透了李元吉的性子,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很清楚李元吉为人刚愎自用,既然这样说,就不是怀疑,而是认定了罗艺投降隋军。
“可是殿下,罗艺长子在东宫当值,他若投降隋军,就不怕危及儿子的性命吗?”
“哼!他只管自己的前途,儿子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大不了以后再娶妻生子就是了。”
李元吉并不认为儿子会成为罗艺投降的障碍,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此人被我夺去了军权,必然怀恨在心,但他斗不过我,那么只要隋军一拉拢,他必然就会投降隋军,其实父皇也是怀疑他的忠心,才命我夺取汉中军权,我担心,一旦我优柔寡断,我必会死在此人手中。”
李元吉说完这一席话,牙齿咬紧了,眼中杀机迸发,钱荣心中一惊,他知道李元吉是要借机杀人了,不敢再反对,便道:“卑职不反对殿下杀罗艺,只是若处置不当,恐怕反被其害,要知道并不是所有将领都是殿下的人。”
李元吉点点头,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他就是担心罗艺害他,他背着手走了两步,恶狠狠道:“我想立刻派兵包围他的府邸,将他宰了!”
“不可!”
钱荣连忙制止住李元吉的冲动,“殿下,罗艺的府邸离北军营很近,北军营很多将领还是他的人,而且他府中有三百亲兵,一旦急切杀不了他,把北军营的军队召来,反而对殿下不利,不可在他府中杀人。”
李元吉忍住了心中的焦急,又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杀此贼?”
钱荣阴阴一笑,“殿下,卑职估计明天一早,隋军就会出现在城外,殿下调北军营的士兵去守城,这个时候,殿下便可以让罗艺来军衙商议军情,罗艺必不会怀疑,只要他进了军衙,那他的小命不就捏在了殿下的手上吗?”
李元吉大喜,这是一个好办法,借口充足,罗艺不会怀疑,他立刻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
次日一早,当朝阳照耀在南郑城外,南郑城以东的旷野里出现了一支三万余人的军队,兵甲整齐,军容威武,旌旗铺天盖地,声势浩大,这是隋军杀来了,南郑城头的守军顿时惊慌起来,不断地敲响警钟,‘当!当!当!’的钟声传遍了全城。
齐王李元吉当即下令,南北两个大营,共计一万五千军队全部上城防御,城内乱成一团,一队队士兵奔上城头,张弓搭箭,严正以待。
城下两里外,徐世绩率领数十名大将立马在一座小丘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南郑城,这座城池是汉中的政治经济中心,城池高大而坚固,又引汉水支流为护城河,环绕城池,如果是能征善战的罗艺来守这座城池,想攻下它确实不容易,不过现在掌握兵权之人并不是罗艺。
徐世绩回头令道:“把王校尉带来!”
王校尉就是进城当使者的王济,他是昨晚半夜得到了罗艺的安排,出城来报信,当然是汇报罗艺的口信,不过王济也把城内的局势向徐世绩汇报了,让徐世绩心中有了底。
片刻,王济被士兵领了过来,他站在马前躬身施一礼,“参见总管!”
徐世绩温和地笑道:“王校尉昨晚辛苦了,我只是想再问一问令兄之事。”
“总管请问,卑职知无不答。”
徐世绩点点头,“我想知道,令兄昨晚去找了齐王以后,听说齐王并没有动静,然后令兄还有什么计划没有?”
王济躬身道:“听家兄的意思,昨晚齐王非常愤怒,只是克制住没有发作出来,他说,或许是因为齐王没有掌握全部军权的缘故,还是有点忌讳,不过齐王本来就想杀罗艺,只是找不到借口,这次他不会再容情。”
徐世绩沉思了片刻,他必须要创造条件,既然不能太压迫城池,但又不能太松懈,必须要在可收可放之间,才是最为微妙的局势,才足以引发城内的内讧。
想到这,徐世绩令道:“退兵到八里之外,扎下大营!”
令下则行,隋军缓缓后撤,一直退到距离城池八里外,开始安营扎寨,离城八里是一个极为微妙的距离,既在守城士兵的视野内,保持足够的威慑,同时又在发动进攻的范围之外,使守城士兵稍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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