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陆,怎么样,在大城市过得还好吧?”
“嗨呀,我都快饿死了。我现在是失业人士,连同学聚会都不敢去,你可别挖苦我了。”
“老陆啊,你上学的时候也没去过任何一次同学聚会吧。”
“还……还真是。”
陆旗把手机从左耳边换到右耳边,苦笑着回应。
正在和他说话的,是高中的朋友,直到大学、工作,他们也保持着联系,可以说是有相当久的交情了。
当年的同学如今都有了不小的成就,陆旗看着自己的现况,悲从中来:他不仅失业,用光了生活费住院,欠了酒店的玻璃钱,家里多了一张话特别多的嘴……而且自己还面临着生命危险!
我要哭了。
陆旗浑身无力,干脆瘫倒在沙发上接电话。
“对了,老陆,你现在结婚了吗?”
“不要问这种一听就和我无关的问题。”
“哈哈哈……这样啊。我要结婚了。”
“这么早?”
“嗯。现在还在准备,定了时间我会叫你。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过还是厚脸皮问问你,来不来?”
“不是很想来。”
陆旗说得斩钉截铁。
他就是这种人,讨厌人多的地方和尴尬的社交。即使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婚礼上也会出现很多与他无关的陌生人,陆旗最受不了这种环境了。
正因为是朋友,他才会选择直说。
“果然是你会给的回答……哈哈哈,我也不是想勉强你,只是,嗯……无论如何你都不愿意来吗?”
“我来不来很重要吗?”
“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哈哈,老陆,我作为朋友,求你来好吗?”
爽朗的笑声停止了一瞬,电话对面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陆旗印象中,对方一直是个阳光开朗、善于调节人际关系的三好学生,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这么沉重的时候。
疑惑没有丝毫减少。陆旗不觉得自己是个重要的角色,也摸不清为什么对方会提出这种请求。但他态度诚恳,又显然不打算多说,陆旗不好多问。
“……好吧。我就去一趟。到时候通知我。”
陆旗叹了口气,应道。
“谢谢你,老陆。勉强你真是不好意思,但我……真的有些需要你来。”
陆旗听着对方的语气,无论如何都觉得别扭。他正想坐起,忽然摸到身下硬邦邦的,硌得慌。
陆旗脸一黑,几乎是弹射跳起,只听沙发上穿着旧衣服的消瘦人形有气无力道:“爹,你压到我了。”
“……老陆,你那边怎么了?我听见你儿子……不对,你不是没结婚吗?”
“意外,意外。我没儿子,下次再说。”
陆旗啪地挂掉电话,沉着脸看沙发上躺着的谈影。
天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
因为有影子这一特性,谈影总是会突然冒出、又突然消失。陆旗已经经历过多次看视频时有人在身后、洗澡时忽然看到一截手臂的惊悚事,现在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心律不齐。
谈影从沙发上滚下,消瘦的躯体迅速溶入陆旗的影子里,在他的身影完全被黑色吞没之前,陆旗的手狠狠地拽住了他后脑翘起的头发。
“爹,痛。不关我的事,是你莫名其妙走过来坐在我身上的,我从一开始就在沙发上……无言可以作证。”
“我、不、是、你、爹。”
陆旗咬牙切齿。
剑拔弩张之间,陆旗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现在没了谈影的骚扰电话威胁,陆旗感觉自己接电话时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他特地注意了一下电话号码,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会是谁呢?
“喂,您好……”
“您好,是陆旗陆先生吗?”是个非常温和的女声,“是薛警官给了我您的电话号码,我是阳光快捷酒店的工作人员。”
陆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手抖到把手机甩到地板上。
“是,我是陆旗。咳,那个,呃,玻璃要赔多少钱?”
“陆先生您客气了。是这样,您能不能加一下我的联络方式,我会把账单拍照给您看,以免您有误会。”
“好的。”
陆旗按照指示加了前台的账号,才挂掉电话长舒一口气。
不知为何,谈影的半个脑袋仍然浮在黑色的影子之上,漆黑的双眼来回转动。
“我……我不知道那家酒店的玻璃为什么那么脆。”谈影率先闷声道,“不愧是父亲,头真的很硬。”
陆旗:“呵呵。”
陆旗觉得自己没脾气了。不仅没脾气了,他的心中甚至有那么一点生出了“还能咋办,就这样吧”的家长心态。
不怪谈影,怪自己,谁叫自己头这么硬,把价值连城的玻璃砸碎了呢。
呵呵呵呵……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去赚到赔玻璃的钱。
陆旗印堂发黑,居高临下地看着谈影:“我们去杂技团吧。”
“……???”
“我考虑过了,我们一定能够成为很好的搭档。连魔术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叫作影子魔术吧。”
陆旗唇角流露出一抹笑意,谈影的眼中则是多出了浓浓的同情之色。
影子里的人形转动头颅,与坐在餐桌前的无言对上眼神。
嗨,咱爹疯了。
……
……
陆旗还没疯。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很清楚自己该赚钱。但是事与愿违,之前投稿的杂志给他发来邮件,告知他拒稿的无情/事实,导致他不得不再打其他工作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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