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现在辞职来得及吗?”方法医一踏进房间就来了这么一句,她伸头向漂浮着黑黄色混浊物的玻璃缸里望了望,叹了口气,“气味上判断……‘过了期’的硫酸,浓度多少要回去才能知道,不过瞅这里面的模样,恐怕浓度不低,骨头嘛,能捞出几根是几根吧毕竟泡了这么长时间了。”
方法医一说完,与她同行的另一位法医便套好防护服,开始专心致志的寻找液体中残留的组织。
“这是张岸?”方法医移到床边,屋内浓烈的气味呛得她也不住的皱眉头。
沈兆墨站在床旁边微微把身体往前探,压低声音说:“只能推测是了,没有可对比的DNA,张岸当年什么都没留下,医院的存档都是些检验报告,没用。”
“亲人呢?”
“没有亲人,他是孤儿。”
方法医视线移向白骨,“我这边能提供的是年龄、性别、死亡时间、以及其他骨头上的信息,死亡原因假如是外伤还好办,如果是中毒……除非是重金属,要是挥发性毒素我就没辙了。”
“明白。”
当方法医正想办法揭开尸骨上方那堆黑乎乎不清楚是被子还是衣服的东西,嘴里嘟囔着什么的时候,沈兆墨再次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仅仅是避开那一缸子恶心的液体,尽量不去看它。
这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房间,床头桌上有几样必需的生活用品,抽屉里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夹着书签,书的下面是一张老地图,上面画了个红色的圆圈。他拉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板板正正的摆着一个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往手心一倒,竟然倒出一叠美元来,大略数数有将近一万美元。
“这些钱搁现在数目都不少。”沈兆墨拍打着手中的钞票,不屑的哼了一声。
“张岸要去美国?”穆恒凑上来,盯着钱,眼都放光了。
“可能吧,结果还没动身就一命呜呼了,只剩下了这一叠钱,也够悲哀的。”
方法医迅速而利落地将死者小心放进裹尸袋里,以一种强迫症似的焦虑监督着他人将它安全运送回解剖室。说来讽刺,那堆毫无生气可言的骨头的主人,生前坏事做尽,双手沾满鲜血,反倒化成白骨后,却被人特别照拂。
无论好人还是坏人,殊途同归,最终的结果不过都是一具骷髅……化成一捧黄土而已。
从法医和鉴证员进来之后,澹台梵音便一直站在玻璃缸旁审视着打捞上来的每样东西,骨头碎屑占了绝大部分,有两根完整的大腿骨,几根肋骨,当完整的盆骨被捞上来时,她的双眸顿时闪闪发亮,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男性……”她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不是太完整,大骨盆缺失了一部分,但已经算是惊喜了,没想到泡了几十年竟然还能留下盆骨……”
接着,几块尖尖的骨头被打捞上来,看上去很像鲨鱼的牙齿。
“牙……捞到了几颗?”她问打捞的鉴证员。
“现在为止一共8颗。”
“人类的犬齿总共有四颗,这里是八颗,”她蹲下身,近距离观察地面上的八颗牙,“粗细长度上不同于人类的犬齿,比较接近于兽类。”
“要对比疗养院那些白骨上面的痕迹?”夏晴戴着一副不知从哪弄来的防毒面具似的口罩,一脸厌弃的走过来问。
澹台梵音用镊子捏起一颗牙齿,“就算是牙,怕也是那个长大后的婴儿的,齿形肯定对不上,你看那个,”她一指盆骨,“男性的盆骨,他的大腿骨异常粗壮,已然超出了正常男性腿骨的数值。”
“也就是基本定了,就是那个婴儿的成人版本?”
“应该没错,要不然就是一个人和一只狗。”澹台梵音眉一挑,笑了笑。
立在床边的书橱零零散散摆了几本书,像是经过主人精心挑选的,几本遗传基因著作,是属于普通大众能够读懂的那种,两三本机器制造,自带图解,几本民俗文学典籍,还有一套已经翻的很旧的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剩下的是一些图纸,沈兆墨抽出几张展开,画的是同一种机器的设计图,其中一张的左上角是一个字母α外加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机器?跟张岸的犯罪有关?”孟松林把图纸横看一遍再竖看一遍,实在琢磨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似乎是个什么仪器,上方的是个屏幕,好像是……探测仪,”沈兆墨努力从这幅足以媲美人造卫星的机械图中看出点门道,“上边的符号是……α射线?怎么还有问号?”
“探测仪……射线……探测仪……”他们的对话吸引了澹台梵音的注意,她像个复读机似的反复重复沈兆墨的话。
一般来说,婴儿的身体缺陷,除了相当情况下的自身染色体变异,另外一种则是来自外界的因素的伤害导致后天染色体异常——环境污染、母亲身体的状况、微生物或是病毒感染、饮食等等,换言之,完全有人插手的空隙。
怎样才能做得恰到好处?
怎样能不引起怀疑?
刨去无法控制的环境污染,除去几率微乎其微的不良饮食......还剩下什么......改变母亲的身体状况?或者故意让其感染上病毒?
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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