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识时务其实也可以换个不太好听的说法,那就是没底线。
当韩遂觉得还可以跟吕布争一争的时候,为了西凉的利益,他可以尽全力与吕布周旋,说软话,但做事却是丝毫不手软。
但当希望已绝,再无生路的时候,他却可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选择投降,就像现在,但不少人还在伤感阎行这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将领,他们的袍泽就这样战死,对吕布生出几分同仇敌忾之心的时候,韩遂却已经认清楚了形势并且已经决定投降。
当然不能立刻投降,这样会让人怀疑他的为人,毕竟得力属下刚刚没了性命,这个时候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去投降,不但这些手下看不起,吕布那边,也未必看得起自己。
至于如何投降……那就交给这些手下了,对于这些手下,韩遂时太了解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韩遂看着阎行的人头,咬牙缓缓站起,目光看向众人道:“传我军令,三军备战,今日我便要与那吕布决一死战,若不能斩下那吕布人头,便让吕布斩下我韩遂人头,以祭彦明在天之灵!”
“主公,三思!”成公英闻言面色一变,连忙起身劝道:“此时我军中士气低落,若此时出城与吕布决战,与送死何异?何不等马腾将军援军赶来里应外合,届时再与吕布决一死战方有胜算。”
韩遂惨笑一声道:“连续近月未见马腾身影,东方常有浓烟升腾,你真当马腾还能赶来?”
成公英闻言默然不语,马腾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韩遂叹息道:“此前我死守金城乃是因彦明已被派出去往陇西袭扰吕布粮道,粮道有失,以吕布性格,必然撤兵,然如今彦明既亡,绝粮计已成空谈,金城已是孤城一座,再这般死守下去,早晚必破,既然如此,倒不如出城与那吕布决一死战!”
“主公,我看那榆中方向每日有浓烟出现,必是马将军与吕布缠战,吕布答应在此,其麾下虽然也有良将,然终不似吕布那般厉害,马将军全力进攻,未必不能胜出,我等不如再守几日。”程银躬身道。
“不错!”成公英点点头道:“吕布毕竟远来作战,然马将军不但兵多将广,更能随时召集羌兵助战,莫说只是吕布麾下大将,便是吕布,面对羌族与马将军联手,也未必是对手。”
打仗又不是只拼人多。
韩遂叹了口气,目的已经达成,当下也不再坚持,当下点头道:“也罢,便再守几日,今夜命人翻山前去探查那边战况,传讯于马腾,让他尽快来援!”
“喏!”成公英当即躬身领命,众人又商议了一番接下来如何防守城池,定了策略之后,方才各自离去,好似一切如同往常一般,没有任何问题,但韩遂很清楚,问题在他讲明金城目前局势的时候,已经出现了,这里面想投降的不止自己一个,但却没人说出来,显然也是各怀鬼胎。
自得于自己看人之准与算计精妙之时,却也不免在心底生出几分悲凉,经营西凉半生,这等危亡之际,除了成公英始终在为自己着想之外,其他人竟都是离心离德,这让韩遂心绪十分复杂,既有对计策成功的喜悦,也有对自己为人失败的悲哀。
但至少有个成公英在。
至于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谁会最先背叛自己,但韩遂可以确定,今夜定会有人出现在吕布帐中。
而事实也正如韩遂所料,深夜,程银出现在吕布帐中,表示愿意归降。
“何故归降?”本来以为程银是代替韩遂来与自己商议投降之事的,没想到却是程银自己跑来投降了。
“久幕将军之名,只恨无门而入……”
程银话未说到一半,已经被吕布挥手打断了:“程将军若是真心来投奔于我,便莫要说这些客套话,布想听实话,而且将军之言也关乎此战能否完美收场,还是将军真以为,那几句话便能叫我信你?”
说到最后,吕布看向程银的目光渐渐冷下来,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是渐渐泛起杀机。
“末将不敢!”程银被吕布那满是杀机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起来说话吧,为何来投,详述于我,莫要害怕,今日便是不收降,也定不会害你性命!”吕布伸手虚扶,示意程银起来。
“喏!”程银心中松了口气,缓缓起身,知道瞒不过吕布,当下便将今日阎行人头送来后,韩遂对局势的阐述说了一遍,此外还有韩遂的决定,程银等人觉得继续守城已是无望,也不想跟着韩遂一起送死,所以才出此下策,准备来探探吕布口风。
“他真是如此说?”吕布微微皱眉,看着程银道。
“若有半句欺瞒,必叫末将万箭穿心而死!”程银抱拳道。
“韩遂……”吕布闭上眼睛,良久方才睁开,看向程银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多年屯兵西凉,与朝廷作对,实乃国之贼也,将军若真有意归降,当除国贼!”
“这……”程银闻言有些傻眼,这是让他们去杀韩遂?虽说当此绝境,倒戈投敌不太光彩,但也能理解,若杀了韩遂,那他们名声可就臭了。
“韩遂,国之贼也,对于尔等虽有知遇之恩,但尔等可曾想过,此人害的凉州十余年混乱,西凉百姓如生于水火之间,只因一己小利而亡故万民之大义,程将军若不除国贼只身来投,自然也是愿意接纳的,然程将军真以为此乃义?”吕布看着程银,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意中却满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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