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对强攻堵阳的大战是从卫开和车胄走后的第二天开始的。
不攻不行啊,此番交手,曹操也察觉到吕布的军力要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可怕,这还只是南阳,面对的也只是一个马超。
如果真的跟吕布全面开战,那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此前对于讨伐吕布不过是想要转移袁绍的注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但现在,曹操已经察觉到吕布的威胁可能更在袁绍之上。
正是察觉到这一点,曹操才更加坚定了先破南阳的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吕布再这般安稳的发展下去。
不过马超经此一战,确实成熟了不少,曹操以十倍兵力围攻堵阳,马超却能将堵阳守的滴水不漏,连日下来,曹操数次攻破堵阳城门,却被马超带着陷阵营生生的又赶回去。
这座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可能被攻破的城池,硬生生在曹操不计代价的强攻下,守了近一月,哪怕城墙塌了一段,曹军都没能攻进来。
日落西山,伴随着清脆的鸣金声,乐进不甘的率军回到曹操身边,对着曹操道:“主公,只差一点,再给末将半个时辰,必能攻入堵阳。”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马超亲自带兵守在那城墙的缺口处,这处城墙缺口,更像是一个陷阱般吞噬着曹军的性命。
那段城墙后面,不知有多少曹军和南阳军的尸体堆积,俨然犹如修罗炼狱一般可怖,但乐进能够感觉到,守军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曹操摇了摇头:“文谦莫要着急,将士们已经撑不住了。”
曹操苦涩一笑,加上后来从各地调来的兵马,他在跟马超这边厮杀中,已经投入了近五万兵力,而到如今,虽然堵阳岌岌可危,但曹操带来的大军光是阵亡都已经过半了,伤者……几乎人人带伤。
很多将士都是轻伤拎着武器继续上,现在士气已经到了极限,双方已经进入对耗状态,就看谁撑不住,而在士气这方面,曹军显然落了下风,他若不收兵,恐怕军队能自己先溃了。
如果宛城也是这副模样,曹操真不知道该如何打。
当然,马超能守着堵阳一个小城到这种地步,城墙塌了都还守住三天,完全是因为他麾下有一支陷阵营,如果没有这支人马,马超可能早就败了。
乐进看了看左右,长叹一声,对着曹操一礼,继续前去安抚部众。
另一边,堵阳城,坍塌的城墙边,夕阳照来被城墙挡住,出现一片阴影,看着曹军徐徐而退,马超有些无力的坐下,干涸的嘴唇已经有些开裂,原本明朗的双目,此刻看着远处曹军的方向也有些失神。
又守住了一天,却不知还能守几日?
副将带着一身的血渍匆匆而来,脸上、衣袍上,都是鲜血,看到马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吓了一跳,连忙踩着尸体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推了推马超道:“将军,无恙否?”
见马超没动,副将面色一变,伸手在马超鼻翼谈了谈,没什么感觉,他的手指已经被干涸的血浆包裹,哪能有什么感觉,收回来探到嘴里,使劲的嘬了两下,再伸向马超鼻翼。
马超伸手,抓住他的手,一脸恶心的将他的手拍开:“还有多少人?”
副将松了口气,看着马超道:“活着的不到四千了。”
“可战者几何?”马超对于多少人活着并不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有多少人能战。
“抛开陷阵营……尚有两千五可战。”副将说到这里,声音也有些发干。
两千五可战,这是跟曹操一样,把伤的不是太严重或者说还能提得动刀的都算上了。
至于陷阵营……只要没死都是可战之士!
马超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在城墙上,一大片夯土滑落下来。
“疯子!”
马超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曹操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往死里跟他耗,究竟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一副两败俱伤的模样来跟他打?杀他爹的也不是自己啊。
“将军,这堵阳……怕是守不了几日了。”副将坐在马超身边,叹了口气道。
马超没有说话,继续失神的看向远处。
副将道:“末将若是战死,家中尚有爱妻以及三岁孩儿,到时候还望将军能……”
话未说完,却被马超打断了,扭头看向副将:“老邓,你很烦,你家婆娘和儿子,凭什么让我去照顾?”
副将一时语塞,看着马超不说话。
“你今夜带着陷阵营突围吧,跟将军说一声,马超无能,累陷阵营兄弟战死颇多,愧对将军。”马超摸索着手中长枪:“若日后有机会见到我那老父,也烦请帮我带句话……算了,若人死后还能相见,我自己与他说吧。”
想说的太多,一时间不知该让他给自己带什么话。
“将军,末……”副将看向马超,连忙起身道:“末将是说,由末将守……”
“听我说!”马超一把将他摁回来:“其实你本事比我大,我记得你是新野人,还是邓氏之人,这南阳邓氏那也是开国功臣之后,怎到你这里,连个寒门都快落不上了?”
“这一代代传下来,自然便成了这般。”副将苦笑道:“幸得主公不计出身,让末将有机会为将军做副将。”
“你我算起来,都是名将之后。”马超嘿笑道:“你家那儿子可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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