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宴之后,王刚就要回开封府上班,郦寿华也开始学着料理王家的家务,分担王康氏的担子。
王刚回到开封府后,立刻先与沈慧照打了招呼,然后就去自己办公休息的房间打扫。
快到中午的时候,杜仰熙突然扭扭咧咧的找过来。
王刚正在晒卷宗,迎着太阳看到杜仰熙就问道:“杜举子找我有事?”
杜仰熙一脸纠结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开口说话。
王刚瞧出杜仰熙有事相求,随手放下书本。
“杜举子可是在开封府住不习惯?”王刚拉着杜仰熙坐下来,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王刚的茶不是什么好茶,只是一般的散茶,大宋的点茶他嫌麻烦,平常喝的很随便。
杜仰熙自然不敢嫌弃散茶,以他的财力,平常连散茶都喝不起,全是喝白水。
“多谢王大人,我在开封府住的很舒心,您的手下很照顾我和桑兄。”杜仰熙心不在焉喝了一口茶水,完全没品出味道来。
王刚笑了笑,端着茶杯,突然说道:“你是想借钱?”
“呃!你怎么知道?”杜仰熙愕然道。
王刚笑而不语,虽然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但王刚也看出来杜仰熙是个极为清高之人,能让他扭捏至此,定然是借钱了。
“王大人,您能借我一百贯钱吗?等他日我高中,必然还您。”杜仰熙咬咬牙,最后还是开口道。
王刚说道:“一百贯不是小数目,我能问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吗?”
杜仰熙叹气道:“我刚收到家书,老家的母亲病重,急需钱治病。”
王刚恍然,并没有怀疑杜仰熙骗自己。
根据手下汇报,杜仰熙住在开封府期间,极为节省,连灯油都舍不得用,要不是房子是开封府的,他都想凿壁偷光。
他突然开口要一百贯,显然不是自己需要,王刚调查过杜仰熙,他并未娶妻,家里也只有一个老母亲在世,身体还不好。
这次杜仰熙进京赶考,可谓把家底都掏空了,母亲在老家帮人洗衣度日,过的很是艰辛。
杜仰熙为人清高,也不结交权贵,朋友很少,都是两袖清风的读书人。
老母病重,他思来想去,能借到钱的人只有王刚。
王刚知道,杜仰熙借钱,应该犹豫很久,好不容易才开的口。
“杜举子,其实你的画很不错,若是愿意,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位懂画之人,筹一百贯应该不难。”王刚想了想,说道。
杜仰熙闻言咬了咬嘴唇,以为王刚不愿意借钱。
“王大人,是杜某孟浪了,告辞。”杜仰熙站起来就准备走。
王刚摇头轻笑,心想还是年轻呀!
“杜举子不想救母亲了?”
杜仰熙停下了脚步,心里又犹豫起来。
“其实以杜举子的才华,想要搞钱很容易,你为何就是放不下面子?”王刚诛心道:
“难道你母亲的性命,比你的面子更重要。”
“不是的。”杜仰熙大叫道:“我不是因为面子,才不肯把画卖给那些富商。”
王刚平静的示意杜仰熙坐下来。
杜仰熙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坐回来,端起自己那杯茶,一饮而尽。
“母亲曾教导我,读书人重气节,不该为五斗米折腰,若是她知道我买药的钱,是攀附权贵得来,她宁愿死也不会喝一口。”杜仰熙悲叹道。
王刚一愣,没想到杜仰熙有一位这么有骨气的母亲。
之前他调查过,杜仰熙母亲并非亲生,只是养母。
看样子这位养母也不是一般人!
“杜举子,这笔钱我可以借你,但是你有想过吗?就算将来你能高中状元,按照惯例,官家最多受你一个七品闲官,每月官俸不过20贯,京城居大不易,你想靠俸禄在汴京生活都困难,你要等到何时才能还钱?”
杜仰熙脸色变换多次,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王刚。
因为他知道,王刚说的都是事实!
京城繁华迷人眼,但生活成本也高的吓人,很多小官为了维持场面,花钱更是如流水,平常过的还不如老百姓。
王刚又给杜仰熙倒了一杯茶,说道:“其实我这有个建议,可解你燃眉之急!”
杜仰熙期颐的抬起头问道:“什么建议?”
王刚笑道:“我丈母有五个女儿,大女儿嫁与我,二女儿嫁入范家,三女儿将嫁柴家,还有两个女儿云英未嫁。”
杜仰熙瞬间就明白王刚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娶郦家女?”
王刚微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丈母上次就相中了你,想把四女嫁给你。
若是杜郦结亲,你母亲的病,我丈母自然可以帮忙,甚至还能资助你参加科考。”
杜仰熙藏在衣袍下的拳头握紧,感觉自己受到羞辱。
王刚继续说道:“你也别觉得委屈,我其实并不想与你结亲,谁叫丈母就相中了你。”
回门那天,郦娘子拜托王刚询问杜仰熙有没有结亲的意思,王刚其实是不太愿意的。
杜仰熙身世不简单,为人更是孤傲,并非良配,可王刚只是大姐夫,不好插手小姨子的婚事。
王刚反而觉得,四娘郦好德更适合嫁的人是桑延让,那人身家清白,性子简单,文采虽然稍差,但也有进士之资。
可惜郦娘子是个外貌协会,就觉得杜仰熙长的帅,非要找他当女婿,王刚也没有办法,这才给杜仰熙一个建议。
“郦家虽然出身商户,但也算清白人家,我小姨子不论样貌人品,都算上上之选,绝不会委屈杜举子。
郦家虽不至于家财万贯,但比你杜家要好上不少,科考之事,哪有必中的,万一你落榜,郦家也不会嫌弃!
这门亲事你可以考虑一下!”
杜仰熙纠结半天,迟迟不给答复。
王刚也不着急,悠闲的喝着茶,反正话已带到,丈母布置的任务完成,成与不成,他才不劳心。
“王大人,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杜仰熙咬着牙说道。
“当然没问题,我就怕你母亲的病拖不得?”王刚叹道:“这样吧,一百贯我先借你,先救人要紧。”
“啊!”杜仰熙诧异万分,他原本以为王刚会用钱作为要挟,逼他娶郦家女!
王刚说道:“我只是给你个建议,郦家也不是非要你当女婿不可,至于钱,我给你一年时间分期返还,若是一年后你无法还清,照例收取利息,如何?”
“多谢王大人。”杜仰熙高兴的抱拳感谢。
“不必谢我,钱是我丈母借你的,到时候你还给她就行。”王刚不在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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