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拖地的声音渐渐行近,我转身就跑到陈玄谛身边,把他鼻子捏扁道:“陈师兄,你怎么也睡上了?尸魔回来了啊!”
陈玄谛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呢,我灵机一动,探手抓住剑鞘要夺,他一个激灵跳起身,“找死?”
我退开半步道:“小点儿动静,尸魔马上到这儿了。”
“哦……”陈玄谛揉揉头发,说:“忍不住闭了会儿眼睛,见谅,先将光打过去。”
我把手电筒对向山洞前方。
陈玄谛清了清嗓子,说道:“两位,既然回来了,就见一见吧,无需担心,我把当初害你们无法进入阴间的老头抓到了这儿,诚心诚意的想和你们谈谈而已。”
下一刻,两道身影出现,小尸魔仍然撑着黑雨伞遮住面部,脚拖两只大码的红色皮靴,但她身上已见不到肉了,全是骨头架子,被手电筒的光束一打,甚至散发着柔美的玉光。
她旁边是大尸魔,也是骷髅形态,却是黑色的骨头,而空洞的眼窝闪烁着两道碧绿的幽光,身上什么也没有穿。
“外边天亮了?”陈玄谛没由来的问了句。
大尸魔的黑色颅骨点动,挤出一道生硬的粗音,“是的。”
“凭你们十年的道行,加上近期才敢出洞,这是无法打过我的,知道吗?”陈玄谛说道。
“对。”
小尸魔收起了黑雨伞,令我意外的是,她脑袋竟然完好无缺,十分漂亮的瓷娃脸,红扑扑的腮跟擦了胭脂似得,她奶声奶气的说:“所以……上师您是想?”
“地上昏迷的这个,是当年为你们做尸体处理的化妆师,剩下的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们还记得。”
陈玄谛缓缓的谈道:“玄门有句话是‘一报还一报,因果欠两清’,今天你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不干扰你们。但是,做完这一切之后务必散了道行,还原魂态,我渡你们赴往黄泉路搏来生。毕竟,仇已报,留在阳间也是徒劳一场。”
“拒绝。”
大尸魔下颚骨张动,“我们娘俩的仇,确实就剩下他一个了,但用不到你们来操心。”
我和陈玄谛面面相觑,她说仇就剩老胡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大尸魔的臂骨一勾,手骨上凭空出现一条延伸到山洞前方的骨链,她缓缓的拉着,约拽来了十几米,一个被骨链束缚的男人拖过来了,他眼睛睁得很大,却早已没了呼吸,胸口破开一个大血洞,心脏消失不见。
“这是开车撞死妈妈的那个。”小尸魔轻笑着说。
但大尸魔的动作没有停,她继续拖动骨链,旋即,一对相同的左右脚被带过来了。小尸魔笑着道:“这来自于第二个见死不救的叔叔,他那晚跑的特别快,所以就用脚来还债了。”
我懵在当场,陈玄谛也有点错愕。
接下来,随着大尸魔的不断拖扯骨链,小尸魔就会脸挂笑意的做着介绍:“这是第三个见死不救的阿姨,她那晚拒绝我之后,还对着我脸上的伤吐了一口痰,所以以舌头来还债,可她死活不肯开口,就被妈妈就拧掉了脑袋。”
“这对眼睛来自于第五个见死不救的大哥哥,他让我滚,还在旁边围观。”
“这只腐烂手,那晚把我推到在地,我和妈妈去晚了,那老奶奶已死了半个月,但也不能放过。”
“这对……”
……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地上骨链上拴的人体零件,尸魔母女的报仇效率未免也太快了。大尸魔的骨链拉到头了,她撒开手,冲着陈玄谛阴森森的笑道:“我让女儿留在镇子上甚至杀牛杀羊来稳住你们的注意力,而我则四处去寻觅当初的冷血人,苍天不负有心骨,我们一个也没有放过呢。”
陈玄谛淡淡的说:“还算有的救,其中只杀了一个,闯黄泉路的话,虽然会困难点儿,却并非无可能。”
“这些冷血人啊……被我们取了零件,全以为自己会活下来,可我出了门就转身回来拿这把骨刀,全部杀死了。”大尸魔幽幽的说着,声音毫无感情波动,就像机械一样。
陈玄谛不可思议的说道:“与你们结了因果的人虽然冷血,却罪不至于死。可你们却犯下如此大的杀孽,怕是一入黄泉路就会被镇压湮灭,难道觉得做尸魔永生不死天下无敌,不想轮回投胎了?”
“我们娘俩清楚自己的实力。”大尸魔的黑骨动了动,道:“小玉,你跟这位上师说说。”
小尸魔稚嫩的脸蛋上涌现出老成的神色,她叹息说:“投胎有意义吗?来生又如何?世道如此,我们怕了,对不起玄师哥哥们,我和妈妈,做不起人,也不敢再做人。”
“女儿都懂,我怎能不懂?”大尸魔接着说道:“报得一世仇,绝灭也无憾!”
我的灵魂被这对尸魔母女的对白震撼到了,她们本性不坏,却对做人失望到这一步……
良久,陈玄谛闭上眼睛道:“我是不会把老胡交由你们处置了,这样已没了任何意义,灭了你们之后,我会让他接受世俗的规则去审判。”
“玄师哥哥,真的不能吗?”小尸魔楚楚可怜。
“恕难从命。”
陈玄谛手臂平直的横着剑身,道:“打杂空,拖老胡往后退五米。”
我迅速按他说的做完,望着前方。
陈玄谛的侧脸闪过一抹痛心,旋即坚毅起来道:“抱歉,我非无情,那就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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