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潜温和而笃定的看着张欣然,这个女人三十五六岁,五官姣好,气质脱俗,尽管不再是花季少女,却有着成熟女人的风/韵和从容。这样才华横溢又相貌出众的女人可以说就是完美的结合,可是丁潜在她身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悦的痕迹。
在她的眉宇间笼罩着一片恒久不散的雾霭。
他有种直觉,这个女人的病很难治。
张欣然在丁潜的注视下,莫名的心口震了一下,有些难为情。
她早已经过了那种少女怀春的年纪,但在那双睿智深沉的目光中仍然能感受到一种意气风发的男子气。
她不得不承认,丁潜是她欣赏的那种男人,早在十几年前,还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梦想中能相识的男人就是这样。可惜一切都耐不住岁月侵蚀,她这颗残破的心已经永远找不回曾经了。
“先说说你自己和你的烦心事儿吧。”丁潜的话把张欣然游离的神思拉回来。
张欣然想了想,“我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毕业之后,就在南都大学当讲师。生活还算无忧无虑吧。平时除了孩子,丈夫和自己的工作,也没有太多挂心的事情,我对一切还算满意。我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有没有太大缺点,只是有一点儿洁癖,性格好强一些。怎么也没想到两年前,我丈夫他……”她感觉嗓子发涩,眼泪要往眼眶里涌,不得不停下,努力克制自己。
丁潜安静的等待,并不催促。
“两年前,我丈夫脚踩两只船了。“她继续说,“那段时间他经常单位加班到很晚,我一开始也没有多心,还觉得自己对他关心不够。有一天我爸来我家拿来了一只乌鸡。我煲了一锅汤,晚上给他送去到单位。我走到他办公室门口,推门门插着。我刚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了……那种声音……一男一女……我后来才知道,那段日子,我丈夫说加班,其实都是跟他的女秘书在一起。那个女孩大学刚毕业,长得很漂亮,很善解人意……”张欣然说到最后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认为,你的状况是你丈夫造成的……”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失眠,情绪烦躁,有些时候万念俱灰,行尸走肉一样,一整天一整天的躺在家里,什么都不想做,希望自己就那样死掉算了。”
“你跟你丈夫后来离婚了吗?”
“没有。我一开始坚决要离婚,他不答应。我父亲也不希望我们离婚,毕竟还有一个孩子。然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拖拖拉拉一直拖到了现在。”
“看现在,你也没有原谅你丈夫是吗?”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原谅他,他也没有明确向我表态,也没有道歉,总之搞得乱七八糟。现在他在外边租房子住,和那个女秘书在一起。我和他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了。”
“那你就没想过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张欣然沉默了。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好吧,还是聊聊你的病情吧,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症状,你还有其他状况吗?”
张欣然摇头。
丁潜的目光变得有点儿意味深长,“我觉得张女士应该是很少看医生,心理医生,我是头一个吧。”
张欣然不知道丁潜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是。”
“如果不是遇到了让你难以忍受的困扰,我想你也不会来找心理医生。恕我直言,张女士,你的情况恐怕比你说的更严重吧。你并没有全部告诉我。”
“……”张欣然避开丁潜的目光,有点儿不自然。
“你是不是经常服用朱砂安神丸?”
张欣然难掩惊讶。
“看来我没猜错。朱砂安神丸的主要功效是清心养血,镇惊安神。其中含有大量的朱砂,朱砂就是硫化汞,虽然可以镇惊安神,但服用过多就会出现汞中毒现象,就是你嘴唇呈现的青紫色,在医学上称作‘发绀’。”
张欣然急忙从挎包里拿出化妆镜,打开照了照,果然像丁潜说的那样。
她只是觉得最近自己气色不好,但并不知道原来已经中毒了。
“一般神经科的医生用朱砂安神丸和谷维素搭配,治疗神经官能症一类的病。通常疗程也是两个星期左右。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会中毒的,除非长期服用。一个普通的神经衰弱或是抑郁症,都不至于吃这么长时间的药。张女士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的病,虽然没有特别严重,但也很棘手了。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但假如你想治好你的病,你需要信任我。这样我才能帮到你。医生也不是万能的,如果连患者不配合,再高明的医生也无能为力。”
丁潜的一番话让张欣然陷入纠结。
思量再三,她说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算是疾病还是我心里有问题,总之是很古怪,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有关系,你从头讲就可以了。”
“大概从两个月之前。赶上周末,我带着女儿和几个朋友去落霞山游玩,那里有个落霞寺,很大一座寺庙。我跟朋友进去转了一圈。有些信佛的朋友还很虔诚的给神像磕头,上香。神像前面有个捐款箱。那几位朋友都往里扔了钱。我一向是不信这个的。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我不捐钱,神佛就不会保佑我,我可能会遇到麻烦。我犹豫了一下,掏出10块钱放进了捐钱箱。就在那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冒出……就像有一个声音在我心里说:‘你只能活到四十九岁,到时候,你一定会死。’犹如当头一棒,让我一下就懵了。尽管我知道那只是我的一个念头,不知为什么,就感觉特别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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