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汪泉宅邸,寒气缭绕,如烟似雾,即便人近在咫尺,汪泉仍不能很好地看清“素语”面孔上的表情。
嗯,不错,身材相貌均是往昔的模样,可唯独。。。
他拿过茶壶给并不需要添加的茶杯,又倾倒了些,用手轻轻往“素语”面前推了推,青色的桌面并不光滑如鉴,以至于他只是做了个动作,杯子却丝毫未动,里面几乎溢出的水,晃动再三,将“素语”的脸庞弄散了又聚拢,又还原成一副沉默的样子,汪泉凝视半天,再次问道:
“怎么,承认自己是谁,会很困难?”
“素语”终于开口:
“承认自己是谁极易,但听到的人是否就会往心里去,是否就能记住这个名字、甚至这个人,可就难说了!
无论人形躯体如何不同,总归不过是暂时停留在人世间的一道符号而已,时辰到了,符号便自消散,说与不说,唉,不说也罢。”
“哦,如此说来,更有必要说说看了。。”
汪泉看着“素语”姣好的面容,慢慢道:
“的确,肉身易腐,终会被世人所抛弃,神魂存在却是比之要长久更多,所以要想记住一个人、一段情,更要弄明这易腐之躯下,隐藏灵魂的来由去处了,人世千载轮回,能记住的也不过是一缕神思牵挂而已”
说着,眼睛直视着“素语”。
“素语”不知怎的觉得,刚才还在似烟缭绕的白雾寒气忽然就静止不动,混沌不清的氲月也像水洗般骤然清冽明净,所有的院墙景物瞬间化为虚无,代之而起的是一处深隧暗透的空旷境界:
一切竟是那样的熟悉!
“素语”忽然一笑,一道若有若无的幻影瞬间飘到汪泉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又悠忽退隐回素语身体了。
汪泉骚了骚耳边站起身,一笑,道:
“不说也罢了,你喜欢待多久,自便就好。”
又自叮嘱几句不要太晚之类客气话,也就进屋睡下了,只剩下“素语”依旧端坐在混月下,抚茶幽思。
......
......
人间,国都,西顾望,卷帘笑迎云衫影,犹疑广寒玉树仙。
云生看着面前这一切,心中微窘:自己竟然会和郡主来到此馆!
最初,貌似颖郡主要吃些民间吃食,拉着自己四处游荡,而自己在经过花舞坊时,惊讶于它的悄无声息的改变,静看感慨半天,最后架不住颖郡主软拖硬拽,走进来之后,便即明白它的性质,但酒水已上,也只得凑合吃完走人,颖郡主却偏偏叫住了一个清秀又微带些羞怯神色的陪酒侍应,不住地捏摸调戏,甚至把手伸进。。。
那侍应显然下海未久,还不惯于在人前放荡,推却不过,只得忸怩讪笑,颖郡主却愈发的放肆无忌。
蔡庆呵呵笑看半天,这才借敬酒之际伺机打听云生家世,却被云生言语之间搪塞含糊过去,那蔡庆一时无所获,遂在心里冷笑一声:
“任你在外背景多深,总难抵过我的靠山雄厚,这如花小厮,我却是要定了!”
遂抛开云生不顾,只用些言语诱惑颖郡主,颖郡主百忙之中哪里理会他话中含义,只一味应承,蔡庆喜不自禁,遂又指使另一美貌侍应前来陪住,自己则走去安排妥当之后,又继续各花厅巡视。
这左侧把头一间也坐着两位公子,一样的蓝衣,一高一稚,两人相貌虽俊雅,但神色却有些僵硬,蔡庆知道,这必是易容前来寻欢的官宦或家教甚严的富贾人家子弟,尤其那看似年长之人,虽言语不多,问十句总不过一两句回应,却隐隐地有一种凛然的味道让人不可造次。
两人并未同旁边伺候的侍应有任何过多互动,放佛那只是个奉茶侍水的小厮,并且,这两人明显是情意相投的情侣,虽不能从脸色变化看出端倪,但两人每次眼神交汇之际,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柔情缠绵的会心一笑。
“嗯,这只能是照顾好点儿,做回头客吧。”
因此他寒暄了几句后,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再巡视过两间花厅,他刚要走进寒暄,不料被坐在门角的两人一言不发的伸手挡住了,他纳闷儿:到此闲玩儿的客人竟会不认得自己?
待要解释,不料一抬头,随即被一道清冷威严的目光逼退了早已准备好的寒暄,他心中一凛:
长期转悠在权势夹缝中,那几乎已成了本能的察言观色,让他几乎敢断定,坐在桌后正悠闲自饮的人,绝非等闲!
于是他低垂着双目,悄无声息的退下,并警告端茶送水的小厮,不得招呼,不准靠近。
转悠半天,他这才来到顶头的这间最大的花厅,刚才在楼上之际,他就被这二人的神采倾倒,此时近距离观看,更是骇目惊心:
怎地有如此风流的人物!
尤其是那白衣男子,只一件简单的白衣,黑亮长发未绾未系披散身后,美目如水清澈,朱唇轻抿,似笑非笑,混不在意,而在微扬的嘴角不经意流露出的贝齿一闪,一缕不羁,一缕风情便毫无顾忌地倾洒出来,让观望的人也不自禁地随着微笑了。。。
蔡庆一时难以控制住嘴角笑容,心里却在琢磨:
单论美貌度,那红衣少年自是胜了一筹,若论风情,这白衣男子却是绝世无双!
依照他多年侍奉经验来看,此白衣男子必是此道中的佼佼者,若能得他加入,还愁财源滚滚不来?
于是,便尽心伺候半天,才辗转地把意思流露出来。
白衣男子听了,却笑着对他,指指一直站在窗前饮酒不语的黑衣男子道:
“如此两全之策甚好,我有何理由拒绝?不过,这要看他肯不肯放过我,还我自由。”
说着,露出被长袖遮掩住的两腕,一条细细的黑链拴在那里,似金非金,却不知以何物造成。
蔡庆一惊,刚要出声相询,不料黑衣男子扬手止住道:
“多谢蔡老板美意,我们兄弟远路赶来,也不过在此停留一日半日,发财之念,此时不宜筹谋,不过,蔡老板的提议我们兄弟一定仔细考虑,待有机会定来与蔡老板一起筹划大计,你看可好?”
蔡庆此时似被定住般,只盯着黑衣男子的眼神发呆,白衣男子见状笑道:
“他不过一世间屑小商人,何必如此”
说着在蔡庆眼前一挡,遮去了魅惑,蔡庆这才如梦初醒,告个罪,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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