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报的报社就这样迎来了两位警官的造访。
应该是警官吧?
接待他们的老编辑,推着老花镜将警官证举得远远的,眯起眼睛瞅着,瞅瞅警官证又瞅了瞅面前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不穿警服?”
苏漾无奈,他很少单独出外勤,此刻只能实话实说:“我们是文职。”
老编辑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都写着不相信,直到他又叫个年轻的小姑娘再三确认后,才嘟嘟囔囔让他们俩跟自己来,边走还边抱怨:“高的还有点像警官,矮一点的哪里像警察了?”
小姑娘赶紧碰碰老编辑,让他别说了。
身后比柯顾矮半头的苏漾脸都黑了,要不是顾惜老编辑的心脏,他就要掏手术刀了。柯顾低笑了一声,低头在苏漾耳边说了一句话:“忍住,真掏了,他就更觉得你不是警察了。”
还真是。
老编辑回到位置上:“你们问吧,这个案件的跟踪报道是我做的。”还没等苏漾他们开口,他继续道,“不过我先说明,删报道是不可能的。”老编辑的神色激动了起来,“难道那个人不该死吗?他可是毁了一个姑娘的人生啊!”
“所以他被抓了。”柯顾淡淡道,推了推镜框,“当年的案件他不无辜,但我们来不是为了查他当年犯下的案子,而是为了查他的死因,请您配合警方的调查将匿名举报信交给我们。”
“这种人死有余辜!有什么好查的?!”老编辑还是很忿忿不平,旁边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两位警官脾气能好一些。
不过她想错了,如果说全局上下脾气最不好的人有个名单,苏漾一定能位列前十。
还不等柯顾开口,苏漾憋不住了:“您老人家正义感这么强,当初就不该当编辑的,屈才了,来当法官不好吗?不管罪行轻重,只要您觉得死有余辜的,都判死刑不好吗?法槌杀人不比笔杆子杀人痛快多了?今天一个普通市民死了我们有责任查出真相,今天一个杀人犯死了我们也有责任查出真相。如果这样的案件再次发生,您能负得起责任吗?”
老编辑被苏漾噎得满脸通红,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柯顾拍了拍苏漾的肩膀,再次将申请书出示给老编辑:“麻烦配合警方。”
老编辑还是不肯说话,最后还是小姑娘拿出了几封信来,顶着老编辑杀人的目光交给了苏漾:“警官您别生气,老师年纪大了,您别计较,他没有恶意,只是正义感强了一点。”
苏漾戴上了手套,接过信件后直接拆了开来,越看眉头越紧。
而柯顾却是盯着老编辑看了许久:“你是不是跟那个人通过电话?”
“你怎么……”老编辑甫一开口就自知失言,随后紧抿起唇不愿再开口。
苏漾闻言抬头和柯顾对视了一眼,苏漾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柯顾:“师兄,你看看。”
再看向老编辑的苏漾深吸了一口气,坐在老编辑对面:“老先生,我先为我刚刚的话道歉,不过这个案件已经造成民众恐慌了,警方压力也很大。郭康伟可能是个人渣,但不管怎么样,杀害郭康伟的人同样是个人渣。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用犯罪的手段他就是罪犯。”
老编辑从鼻腔中逸出了一个“嗯”字。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给您打电话的人说了什么?”
老编辑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干着急的小姑娘,摆摆手:“去拿来吧。”
不多时小姑娘拿来了一个光盘:“警官,录音在光盘里面。”
……
走出报社的时候苏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头其实心里有数得很。”
“毕竟都是快退休的人了,经验丰富,老狐狸。”
“他其实早就准备把这些证据给我们了……”苏漾摇摇头,“普法工作,任重道远啊。”有时候民众缺乏的并不是几个法律条文,而是更深层次的法制观念。
苏漾干的就是这份活,所以他瞧出了老头的心思,那些早就准备好的材料说明老编辑早就察觉到用变声器打给他的匿名举报电话和阐述郭康伟罪大恶极的举报信都有问题,但是他还是选择刊登了新闻,就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份他所认知的正义。
柯顾点了点头,他此刻的神色比苏漾还难看:“给李组打电话,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乌云遮蔽。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苏漾看向窗外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神色略显担忧:“师兄,是不是我想太多了?我担心……还会有案件发生。”
柯顾没有说话,而是踩紧了油门,让车子在风雨中加速前行。
***
“你们有什么发现?”负责调查郭康伟社交关系的李肖然竟然已经坐在了办公室中,跟他一起出外勤的曾郁正五指翻飞快速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别看曾郁平时沉默寡言,但他是部队退伍转业,是个电脑高手。
“头儿?”苏漾眨眨眼,“你们这么早?有什么发现吗?”
李肖然点点头又摇摇头:“难怪三队一直没查出眉目,郭康伟的人际关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他独居,亲戚都跟他断绝了来往,有前妻但是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而且前妻现在人在外地出差,后天才回来。据邻居说,郭康伟一个星期就出门一次,去超市买点速食品,这一点超市的工作人员也证实了。我现在让曾郁查一查他网上社交平台的情况,希望能有点发现。”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苏漾和柯顾,“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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