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长孙无忌心中一阵阵地痛,后背阵阵发凉。
皇帝这是要与李沐言和啊。
可问题是,言和对于自己就是一条死路。
李沐可以放过任何人,也不会给自己一条生路,这,长孙无忌绝对有自知之明。
或许,皇帝正是拿自己的命在与李沐谈判。
哈哈……哈哈哈,长孙无忌仰头一阵狂笑。
自己堂堂一朝首辅,不经意间竟成了一枚弃子。
李世民,你好狠啊。
回到太尉府,长孙无忌立即传令梁仲业调大军,前往李家庄。
在长孙无忌看来,只要自己能抓住李沐,一切都可以改变。
到时就算皇帝要议和,恐怕也得自己先点头才是。
抓住李沐,成了长孙无忌最紧迫之事。
……。
长孙无忌退出之后。
李世民问道:“承范怎地如此不小心,被长孙无忌捉个正着。”
李道宗奏道:“臣无能,有负陛下所托,请陛下降罪。”
“罢了,罢了。你此行可有见到李沐?”
“臣见到了。”
“这么说,李沐确实在李家庄?”李世民的眼光一闪。
李道宗道:“李沐确实在李家庄与臣见面,只是现在是否离开李家庄,臣无法确定。”
李世民突然道:“若朕派大军前往李家庄,李沐恐怕无法逃脱吧?”
李道宗心中一惊,答道:“陛下若真动用大军前往,就算李沐已经离开李家庄,也跑不了多远,加上北面有八万禁军拦截,李沐必成瓮中之鳖。”
李世民嘿嘿一声,“那朕如果依承范所言,即刻抽调大军前往李家庄,抓捕李沐便是。”
房玄龄突然开口道:“陛下且慢,万万不可。”
“哦,玄龄此话何意?”
“李沐虽然年幼,可素来稳重,观其中行事,从无失手。他此行看似莽撞,可底下必备有暗手。陛下若真调军前往,成了自然可喜,可若是不成,就断了和谈之路,以李沐睚皉必报的心性,到时恐怕玉石俱焚啊。还请陛下三思。”
“断了和谈之路?”李世民冷哼道,“只要将李沐捏在朕的手中,还须和谈吗?”
房玄龄道:“陛下,如今萧关囤有二十万大军,如果英国公知道李沐被抓,以他的心性,陛下以为会善罢干休吗?还有萧关的神机卫如今由卫国公嫡孙李师统领,以此人与李沐的交情,恐怕闻知消息,便会即刻南下。再有,江南还有数万神机卫,此时怕是已经远远不止此数,有魏征、马周、苏定方、薛礼等人在,岂会坐视不顾?”
李世民狠狠地说道:“朕就是太放纵了这妖孽,短短几年,让他羽翼丰满至此,不过,只要捉住他,亦或者杀了他,其势力必然会分崩离析,成为一盘散沙。”
房玄龄叹道:“臣不能赞同陛下所言,诚如陛下所说,李沐如今羽翼已丰,可如果李沐死了,这股势力就算如陛下所言,成为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也是不可小觑的。到时大唐天下南北烽烟四起,臣……臣不敢想象啊,陛下!”
李世民眯着眼睛扫了二人一眼,他是真想将李沐生擒,可他知道房玄龄的话在理。
杀了李沐,这股势力不会消失,就算是裂变成几部,以它们的实力足以割据一方,为祸天下。
只有让李沐活着,才能稳定住这股势力。
李世民幽幽叹道:“都说天子可以为所欲为,可为何朕总是倍受掣肘呢?”
房玄龄、李道宗一齐跟跪下,“臣等有罪。”
李世民挥挥手道:“罢了,二位爱卿都起来吧,朕还要与你们商议和谈之事。”
李道宗暗暗松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了房玄龄一眼。
“承范啊,说说你见了李沐之后,他提出什么条件来?”
李道宗犹豫起来,刚刚打消了李世民派军捉拿李沐的念头,如今再要是将李沐的话转陈,恐怕李世民必会勃然大怒,与李沐不利。
李世民见李道宗迟疑不答,怒道:“有何不敢说的,你不说,那竖子难道就不向朕开口了吗?”
房玄龄也劝道:“江夏王应该照直了说,兹事体大,万万不可对陛下隐瞒。”
李道宗无奈道:“李沐说,若要言和,须由他总揽朝政。”
房玄龄惊愕了。
李世民怒极反笑,“他还真敢提啊。他总揽朝政,那朕做什么,做他的傀儡吗?”
话音是越来越高,说到最后,李世民已经一把将案上之物扫落了一地。
刚刚起身的房玄龄、李道宗不得不再次跪下。
喘了几口粗气,李世民愤然道:“朕是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才与厮言和,并非无还击自保之力,竖子安敢欺朕与厮。”
李道宗禀道:“李沐也言,他亦是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
“满口胡吣,他起兵叛乱,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李世民厉声喝道。
李道宗只能硬着头皮,转述李沐的话,“李沐说,如果得了江南道四十二州,江南实力便会急剧增长,到时必会与朝廷分庭抗礼,迟早终有一战,而那时,死得人会更多,故长痛不如短痛,毕其功于一役,反而是造福天下苍生。”
李世民怒到了手指颤抖,“玄龄听听,玄龄你听听,狼子野心啊,他本意就是要夺取朕的天下,朕是在与虎谋皮啊。朕要调兵血洗李家庄,将这竖子剥皮挫骨才能解朕心头之恨。”
房玄龄“通通通”连磕三记响头,“既然陛下心意已定,那就请陛下颁布诏令,令天下各州起兵勤王吧。臣愿誓死追随陛下。”
李道宗愕然,只能随房玄龄跪下伏地,沉默不语。
李世民大喝道:“好,玄龄即刻代朕拟旨。”
房玄龄起身,从内侍手中接过笔墨。
片刻之后,房玄龄将拟成的诏书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扫了一眼,道:“好,待朕用玺,即刻诏告天下。”
就在此时,一太监低着头,双手高举着一道奏书,匆匆上殿。
“陛下,萧关紧急军报。”
李世民等人一愣,“快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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