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的北平郡位于今天的唐山以东,也就是唐朝的卢龙节度府,北面便是临榆关,是联系河北和辽东的咽喉要道,北平郡也是属于幽州地界,但今天却被高开道所占。
高开道拥有大军十万余人,自称燕王,和魏刀儿一样,他也是竭泽而渔,辽东和北平郡十四岁以上男子必须从军,农业荒废,饥民遍野,他之所以能撑下来,一方面靠罗艺给他一点粮食补助,另一方面也是得益于高丽之战后留在辽东的一点粮食。
高开道没有兵源,他的十万大军死一个则少一个,当他两万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时,令高开道感到无比心痛,也使他对隋军生出一丝惧意,和罗艺联合作战的心思有些动摇了。
更让高开道感到难过的是兄弟高文通之死,高文通是他的胞弟,也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如今兄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罗艺派人告诉他,他的兄弟死在被隋军伏击的乱军之中,这个结果令高开道难以接受,但兄弟至今没有半点消息,高开道明白,事实上兄弟已经阵亡了。
卢龙城内的军衙里,高开道正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高开道今年四十余岁,长得身材魁梧,头大如巴斗,相貌凶狠,武艺高强,和兄弟高文通长得十分相像,但和高文通不同的是,高开道十分狡诈,且心细如发,完全不像他兄弟那般愚蠢。
一旁,他的谋主孙嘉延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他,“王爷,唇亡齿寒,如果罗艺完蛋了,下一个必然就轮到辽东军,为了我们自己的生死存亡,属下认为,将军确实应该和幽州军联合对付隋军。”
孙嘉延是渤海郡,最早是格谦的记室参军,格谦败亡后,他跟着高开道北撤,渐渐得到高开道的信任而成为他的谋主,高开道在去年吞并辽东另一支反贼高昙晟的军队,就是孙嘉延摆下的鸿门宴计,自此,高开道几乎对孙嘉延的建议言听计从。
这一次高开道和罗艺的联合也是孙嘉延一力促成,但两万军的全军覆没给了高开道极其沉重的打击,他的联合之心开始动摇起来。
高开道叹了口气道:“可是他罗艺明知我兄弟是去送死,他却不阻拦,也不派援军,眼睁睁看着两万军队全军覆没,却不向我道歉,现在又要我继续出兵,这让我情何以堪。”
“属下认为罗艺肯定劝阻了二将军,但二将军听不进他的劝告,王爷应该了解二将军的性格,而且又是晚上.....”
孙嘉延看出了高开道的心思,口口声声说是因为罗艺不仁义,但实际上他是惧怕隋军,怕他手中的一点点兵力都打光。
孙嘉延连忙又劝他道:“两万军被击溃并非是我们的战斗力不强,一方面是夜间作战,在狭窄的谷地内被伏击,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在如此逆境中反败为胜,只是败多败少的问题,另一方面,那两万军只是辽东土军,训练不足,士气不高,如果是王爷手中的燕军,或许情况又不一样了。”
高开道手中有两支军队,一支是他从豆子岗带来的三万老兵,都在鏖战多年的乱匪,极为骁勇善战,被称为燕军,另外七万人是从辽东乱匪高昙晟手中接管的军队,被称为辽东军,士气和战斗力都很弱,这次全军覆没的两万人便是辽东军。
高开道又叹了口气,“或许先生说得有点道理。”
孙嘉延见高开道已经被说动,他便使出了杀手锏,“二将军阵亡,令全军上下哀悼,难道王爷不想为二将军报仇,让他白白死在隋军手中吗?”
高开道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怒火,高文通是他胞弟,是他唯一的亲人,就这么死在隋军手中,他怎么能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在门口禀报:“启禀王爷,隋军使者来了,就在城外。”
这个突然的消息让高开道愣住了,隋军使者来做什么?孙嘉延腾地站了起来,急道:“王爷不可见隋使,他们一定是来挑拨离间,须杀之!”
亲兵走上前在高开道耳边低语几句,高开道眼睛渐渐眯缝起来,他站起身说:“我还是去看看吧!”
他不理会孙嘉延,快步向屋外走去,孙嘉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急忙跟着走了出去。
西城门外,一队由十几名隋军组成的使团静静地等候在官道上,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辆马车,四周千余名高开道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如临大敌。
“王爷驾到!”
城头一声高喝,高开道在数百亲卫的簇拥下从城内骑马奔出,士兵们纷纷闪开一条路,高开道翻身下马,他也不和隋使打招呼,厉声喝问:“我兄弟的尸首在哪里?”
他看到后面的马车,快步走上去,一把扯下帘子,马车上放着的正是兄弟高文通的尸体,他慢慢揭开幔布,凝视着兄弟赤裸的身子,眼睛渐渐红了起来。
良久,他从马车上下来,嘶哑着嗓子问:“谁是使者?”
一名文职军官上前拱手施礼,“在下是隋军仓曹副参军施荣,奉总管之命给高将军送一封信。”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高开道:“这是我家总管的亲笔信!”
高开道接过信,信封上写着:‘大隋尚书令、楚王兼并州总管杨元庆致高开道将军’, 高开道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辽东军虽为隋军所歼,但令弟并非隋军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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