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山谷里的妖风呼吼也渐渐停止,山谷外,一名骑兵疾奔而至,刚到山谷口,‘嗖’的一支鸣镝射至,插在骑兵面前,骑兵拉紧缰绳,战马前蹄高高跃起,他抬头望去,只见两边山崖上站满了巡哨士兵。
山谷里冲出一支骑兵,将他团团围住,弓弩指着他,“是什么人?”骑兵校尉厉声喝问。
“在下是斥候贺得胜,奉裴总管之命,给楚王殿下报信。”
校尉给旁边人使了眼色,众人上前,仔细搜查了他,这才带着他向楚王大帐而去。
帅帐内,杨元庆正坐在桌前批阅奏折,他也是在等候裴仁基的消息,斥候带信已去了三天,应该有消息回来了,这时,帐外有亲兵禀报:“启禀殿下,送信的斥候回来了。”
“带来他进来!”
杨元庆放下笔,心中充满了期待,片刻,几名亲兵将斥候贺得胜带了进来,贺得胜单膝跪下,行了一礼,“卑职贺得胜,参见楚王殿下!”
“见到裴总管了吗?”杨元庆笑眯眯问道。
“见到了,卑职带来了他的信。”
贺得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杨元庆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裴仁基讲述了他的会宁郡战术,杨元庆眼睛忽然一亮,他快步站起身,快步走到沙盘前,找到了插在会宁县旁边的白旗,那是两万唐军的驻扎之地。
裴仁基手中有一万五千人,他准备将五千人部署在黄河对岸,用以拦截唐军逃向河西,同时也是防御武威郡唐军赶来支援。
果然不错,杨元庆不由暗赞裴仁基考虑问题周全,不过裴仁基的这个伏兵对岸的想法却使杨元庆想到了一条绝妙之策,他又回头问斥候贺得胜,“现在裴总管何处?”
“裴总管现在会宁县以北约五十里之外,等待着殿下的命令。”
杨元庆凝神思索片刻,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他把信交给了贺得胜,笑道:“再辛苦你一趟,把此信火速交给裴总管。”
“愿为殿下效力!”贺得胜毫不犹豫接过了信。
贺得胜不辞辛劳的态度让杨元庆很满意,又想到他是自己的故人之子,怎么也该关照一下,杨元庆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升你为斥候校尉,另外多带几名弟兄,防止路上出意外。”
贺得胜大喜,“遵令!”他施一礼,快步出去了。
杨元庆又走回沙盘前,背着手注视着沙盘,这次,他看的却不是会宁县,而是河西走廊,不知多了多久,他若有所感,一回头,见一名亲兵站在帐门处,欲言又止。
“什么事?”
“启禀殿下,程将军求见。”
‘程咬金求见?’杨元庆微微一怔,他会有什么事,随即令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程咬金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下,“末将参见殿下!”
“起来吧!”
杨元庆已坐回了位子,瞥他一眼问:“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在对突厥战役中终于独挡一面的缘故,程咬金忽然对当大将有了浓厚的兴趣,他开始有了追求,渴望着自己也能像罗士信一样,领兵出征。
但他也明白,自己从前的表现确实不怎么样,为了扭转杨元庆对自己的印象,这一次他是主动请缨跟随南下。
程咬金有些扭捏道:“末将有个想法,不知殿下是否能同意?”
“你说吧!什么想法,我听着。”杨元庆也有点奇怪,他感觉程咬金的态度和从前不太一样。
”殿下,或许末将能说服盛彦师投降。”
“为什么?”杨元庆注视着他,盛彦师肯投降固然是好,可是程咬金凭什么能劝说盛彦师,杨元庆心中有些不解。
程咬金犹豫了一下,这里面涉及一些他的丑闻,他实在不想说,可是不说,杨元庆又不会相信他,终于,他鼓足勇气道:“殿下,末将当年为给老母治病,曾经背着老母走遍天下,因为要养活老母,还要治病,需要很多钱,所以也干了不少偷鸡摸狗之事,有一次在梁郡虞城县,我偷一家大户,结果失手,被主人抓住了,这家主人问明情况,知道我是为救老母,他不但不抓我见官,还送给我五百吊钱,令我一直感激至今。”
“这个人就是盛彦师?”杨元庆听懂了他的故事。
程咬金点点头,“正是此人,此人也事母极孝,据末将所知,他的母亲应该还在梁郡虞城县,和他大哥住在一起,末将愿劝说盛彦师投降。”
杨元庆没有立刻回答,他背着在大帐内走了几步,程咬金这个方案来得太突然,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刚刚让贺得胜送信裴仁基,约好了今晚四更南北夹攻盛彦师部,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的计划不得不重新考虑。
不过,能说服盛彦师投降,那当然是最好,那就意味着两万生力军到手,这极可能意味着关内力量平衡的彻底改变,想到这,杨元庆立刻喝令:“来人!”
一名亲兵快步进帐,“卑职在!”
杨元庆取出自己金牌递给他,“你立刻赶去会宁县以北百里外的莫连镇,找到裴仁基,告诉我,今晚夹攻盛彦师部的计划暂时取消,具体进攻时间,我另外通知他,命他立刻出兵,进逼唐军十里外。”
“卑职遵命!”
亲兵接过金牌快步走了,杨元庆又写了一封信,递给程咬金,“这封信交给盛彦师,我要说的话都在这封信中,让他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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