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雾
一根黑色羽毛在夏泠手指间微微颤动。
十七牙齿一咬,为了留她一会儿,连羽毛都掏出来了。伸手去夺:“你怎么拿我东西?”
“是你自己乱丢乱甩。”
“没有!”十七将十一哥的东西都藏在漠北的一个隐秘之处,这枚黑羽带在身边时常把玩……当然,最近一忙,又忘了飞哪里去了。十七伸手去夺:“你私自拿人物品,实在很无耻!”
“十七你如今说话怎的如此不实诚?”夏泠皱了眉避开,“我分明看到是豆豆拿着在手里玩,我生怕他弄丢了才将它收过来的。”他看十七来抢,便将羽毛藏在背后。
十七死鸭子嘴硬:“我托豆豆帮我收着的。”圈起手去他背后抢羽毛,“夏公子,你这等行径似黄口小儿做出来的,怎能拿着别人的东西不还呢?”
夏泠左右避让了一番:“你总是这么管不住这根羽毛吗?”
十七面色难看地哼了一声,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她管不住这根羽毛。
两人在马车上左摇右晃地夺那根羽毛,惹得拉车的枣红马马蹄乱点,豆豆也越看越傻。
夏泠累得出了汗,看十七争得脸皮微微泛红,还在兀自为了那羽毛游走不住,深觉有趣。他手一翻,将羽毛深深藏在怀中,不让她拿。
十七到底身强兼力壮,将他一把按翻在辕架上,不顾一切将他的衣襟扯开……黑色的羽尖坠坠欲现……赵十七眼看便要手到擒来……
“夏、夏、夏……”结结巴巴的声音传出来,十七和夏泠转过来一看,千羽和言言仿似受了莫大的惊吓,不由得互相紧紧拉着手:“这、这……”
千寻侧过身子,一顿安神宁息地默念佛经,心道:妈的阿弥陀佛,夏公子将他们遣开,果然是来会这妖女的,跟这个妖女也果然没有甚么好事情做出来。
言言的舌头恢复了灵活,跳到十七身边:“小赵,你好生厉害。难怪岚京城里那么多女子仰慕我家泠哥哥,总不能如愿,原来……”她向着夏泠,圆眼睛笑剩了一条缝,“原来泠哥哥喜欢被用强的……”
“?!”夏泠还能有所控制,两个出家小男人均大惊失色!
十七如捏着脏东西一般将手指从夏泠的衣襟上退回来,在外衫上擦了擦:“言言,你来做甚?”
“叫你们下山吃饭去。”言言的理由十分充分,她双手往背后一抄,又笑上一笑,“不过看起来此处风光不错,赵姑娘是否打算与泠哥哥在此处共进晚餐?”
“千羽轻功好,让他去取食盒来。”夏泠及时出主意。
言言一向视自己的这些哥哥的婚事为“老大难”。她的那些哥哥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分明一个赛过一个的风流俊秀,偏偏都不能寻到如意的婚姻,难得有一个肯有些突破,怎能不兴奋?搓拳磨掌道:“千羽,你快些去,千寻你也随我下去。”
千羽自然不答应:“夏公子一个人在此处安危堪忧。”
“小赵武功比你和千寻联手都强,岂会有事?”
千羽冲着十七摇头摆手皱鼻子:“最会伤害夏公子的就是……”千羽说到底还是衷心护主,言言毕竟比他了解夏泠多一些:她这个哥哥只有欺负人的份儿,被人欺负那是他自己愿意罢了。
言言圆圆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她今日刚刚学到一招对付不听话男人的办法,千羽还在絮叨,只觉得凭空耳朵一疼,整个人便被扯起来了。仔细探究一番,却是言言将他一把耳朵拉将起来:“快些跟我回去取食盒去!”
看着千羽骂骂咧咧地被君莫言硬生生拖走,十七评论道:“言言好生粗鲁。”
夏泠尽量不笑出声来——还不是学的赵十七?他吩咐千寻:“去看看千羽,莫被言言欺负太狠了。”
千寻摇着光头:“三小姐刁蛮任性,她要欺负谁,我岂能阻止?”
“叫你去就去!”夏泠摆了脸色,千寻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十七自己也理顺了因果关系,向他怒道:“方才,我是被他们误会了!”
斜阳暖暖而来,雨后的松林气息清爽,夏泠晶莹的肤色,被苍松衬得仿佛也有一层松叶清香。
十七迅速转过头。
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还为了一片羽毛,彼此厮缠什么呢?
同眼前这个人玩玩闹闹有多快活,可是,他偏是一个沾上便会令她倒霉的瘟神。
见她不再抢了,夏泠将黑羽取出来:“你丢了好几回了,不如我替你保管着?”
“不必。”十七拿过来。
风起风来,断崖边有浓密的白雾如同厚厚的羊毛源源不断地灌入。不多时便化作了乳白色的云海。
云海翻腾,云浪起伏,青色的山嶂被托得高远,宛如缥缈的仙境。
十七看着这景致,心头有些懊恼,说:“夏公子,你知道吗?从前在库勒尔草原上,每逢过节羌零人都要拿了关致草垫在帐篷里,说这样会有自然的草木香,睡眠格外酣甜。那时候的老人还说,可惜没有松针,松针铺在羊毛毡上,那股子清香更令人舒服。”十七愁眉苦脸——松林是多好的东西啊,气味清新又败毒,经这位夏大公子的嘴一说,什么都完了!
“常青的绿树,长流的清泉,都是草原人梦里都不敢做的美景。今日有闲坐在松林里,本来该看看叶青草绿,可是被你一个故事说了,放眼望去全是浓浓的怨气,夏公子,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很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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