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很有诱惑力, 然毓坤还是沉下心,将伸在自己面前那串红果儿挥开了。
蓝轩也未恼,仍旧是陪她逛着,只是她的眼神落在哪儿,他都看得清楚明白, 不动声色地走在后面, 将她喜爱的那些吃的玩的都收了去。
毓坤不经意回眸, 便见他怀里揣着的五彩妆的兔儿爷,手上拎着的江米糕, 皆是她方才留心过的。
这样的喜好未免太女气了些, 毓坤向来不肯示于人前,如今叫他瞧出来了,不由面上发热。蓝轩却云淡风轻, 待回到车上,方将之前买的那些在她面前摆开。
毓坤瞧了他一眼, 冷淡道:“你做什么?”
蓝轩微笑道:“横竖这些也是带不回宫的, 陛下若不喜欢,臣只能丢了去。”说罢, 他还真地一样一样又收了起来。
毓坤哼了声,见四下无人,最终拈起那串红果儿道:“也算是你的一片心意, 朕总不好辜负了, 就赏个脸罢, 余下的便赏你了。”
蓝轩一笑, 还真谢了恩。毓坤捧着那串红果儿,小小咬了一口,上面的糖霜虽已经化了些,但却是想象中那般酸甜的滋味,唇畔不由扬起个小酒窝。
那样子很令人心动,她唇畔沾了点糖霜,很快又被舔了去,蓝轩的眸色深了深。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毓坤心中一凛,便将手中的红果儿放下了,拿帕子沾了沾唇,坐得很端正。
自隆福寺归来后,毓坤心境开阔许多,手上的政务也顺遂起来,再加上暂时去了张远这个心头之患,一时间面前竟没有什么阻碍。
唯一的烦心事便是,她不过在朝堂上暗示了要对脱欢趁胜追击,便遭到了激烈的反对。就在这时,毓坤才看清楚,她身边除了蓝轩几乎没有可以倚仗的势力。不由盘算着要找机会提拔些自己人上来,然后再等上半年,待修完了实录,陆英那拨的进士,也可以先用起来。
她心中为陆英设想的是,先到礼部去挂职,然后升侍郎,顶先前杜鸿的缺,再之后便是入阁,那时候再找理由让陆循致仕也容易。而万壑松便先到六科道去言官,之后再做御史。孟泰来嘛,她暂且还没有打算,兴许就留在翰林院做个词臣也不错。
这厢毓坤经营得风生水起,那厢景仁宫中张太后也忙成宿未眠。
自皇帝即了位,她没一日好过,眼见着娘家兄长回了蓟州,岚哥儿一日日消磨了争胜之心,她如在火上炙烤,知道长此以往,连最后一点儿机会也没了。既然不能明着争,那便先积累实力,而这一道儿,联姻是个捷径。
皇子守孝,以月代年,现下岚哥儿虽已出孝期,但张太后并未大张旗鼓,只是暗暗择取人选。
最后她为朱毓岚选定的,是兵部尚书杨博昌之女。说起来这位杨尚书也算得上三朝元老,随着皇帝的祖父征战,与他们张家算得上是世交,这门姻亲结下,仍旧可将西北的军权牢牢握在手里。
然而她将这事告诉朱毓岚,却没想到一向懂事孝顺的他竟不答应。张太后心里奇怪了,这杨家的三姑娘尚在闺中,便有淑德的美名,听说人也生得标致,倒不知哪一点儿未入他的眼。
母子俩第一次起了争执,她身边的郑嬷嬷劝道:“如今岚哥儿才十五,想来不着急。太后且看,皇上不也十七岁了,尚未大婚,叫咱们越在前头,是不是不好?”
张太后冷道:“不是皇帝不急,而是内阁那些人不急,如今皇帝下个旨意,他们还能以皇帝尚需辅政的名义驳回去,待到皇帝大婚亲政,这理由便不好用了。“
虽这么说,张太后心中却不由想,说起来是有些怪异,想来那贱人的儿子也十七岁了,并未大婚,也不曾纳妃,听说身边连收用的宫人也没有一个,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若当真有什么隐疾,无皇嗣以继,只怕她这位置也坐不稳当。
这么想着,倒不用她费什么力气,只要等上些年头,这皇位还不得是岚哥儿。
越想她越觉得在理,只是这事还需一验,不由向郑嬷嬷道:“你可知道,如今皇上身边,是谁在伺候着?”
郑嬷嬷掌掖庭,后宫里的事是清楚的,回报道:“只是听说,皇上在东宫的时候收了个教坊女子,便是先前礼部侍郎杜鸿的女儿。”
张太后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了下,这杜鸿与她娘家兄长做下那私通倭寇的事,她是知道的。所以杜鸿被下狱的时候她很是忐忑了会。但后来得知,杜鸿被下狱的罪名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谋反,人又很快死了,倒放下心。再后来杜鸿留下的这个女儿到了太子身边,她是听说了的,但很快便赶上了皇帝驾崩,这事便被她淡忘了。
如今郑嬷嬷再提起,张太后不由忐忑,找了自己的心腹太监黄荣昌来,原先便是他负责与她娘家兄长通消息。
张太后问:“杜家的事可处理干净了?”
黄荣昌知道她实是问的杜诗若,跪着道:“那杜侍郎已在狱中自尽了,想来他女儿不过是个小姑娘,又知道什么。”
听了这话,张太后放下心,但却打定主意要见见这杜氏,一来是探下口风,二来是若能将她收买,那贱人的儿子到底有没有隐疾,她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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